紧接着，云鸾便见沈之珩走到外室，一处花架后，不知扯动了什么，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云鸾竖起耳朵听着，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
沈之珩见她望着窗外的落雪与红梅，以为她心生向往，便抱来衣裳为她穿上。
衣裳都是新做的，极为合身。
云鸾望着这些成套的衣衫首饰出神，却不知他是何时开始做这种准备的。
她天生丽质，本就不需要胭脂水粉来掩饰她的美貌，又因着情事浸淫，花蕊初绽，眉梢眼角，眼波流转间，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娇憨。
满头的秀发被轻轻一束，只别了那根簪子，毛茸茸的风帽里，露出一张小脸，被雪光映得莹白如玉。
他牵着她往外去，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头顶还有零星雪花飘落，眼前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纯粹的白，让她无法分辨东南西北，只得一脚深一脚浅地跟随沈之珩往前走去。
一大片梅林，正迎风吐蕊，梅香沁人心脾，混着白雪疏冷的气息，叫云鸾觉得心旷神怡。
梅林深处，一角亭子悄然静立，四面轩窗洞开，却不见半点寒意。
原是地龙烧得正暖，热气氤氲，将飘入的雪花都融成了细密的水雾。
进得亭中，只见红泥小火炉上温着酒，一筐难得一见的新鲜菌菇，切好的鹿肉码在盘中，旁边整齐列着七八样调料，甚至还有一罐蜂蜜。
北歧素来有雪中炙鹿的习俗，说是寒冬腊月里围炉烤肉，方能品出肉里藏的野性鲜甜。
她幼时也常随父王在雪中烤肉，父王喜欢吃只撒了盐粒子的肉，哥哥喜欢孜然的，而她更喜欢蜜汁的。
云鸾正想着，却见沈之珩已执起银箸，将一片鹿肉铺在铁篦子上。
肉片遇热便卷起边来，琥珀色的油珠在铁篦子上滚动。
沈之珩翻腕，将那肉片刷了一层薄薄的蜜汁，略微炙烤，烤成微焦，蘸了坚果料干碟，不着痕迹地转去她面前的空碟中。
熟悉的香气窜进鼻尖的刹那，云鸾下意识捂住小腹，那里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中午那点饭食哪能抵得住一个下午的抵死缠绵，早就消耗的干净，什么也不剩了。
“尝尝好吃么。”
沈之珩嗓音宠溺，却已下了第二片鹿肉，仍旧用刷子刷上了蜜汁，又用筷子夹起一旁的菌菇山珍，放在篦子四周慢慢地煨烤着。
云鸾端起小碟，夹起那片鹿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外焦里嫩，干果酥香，还有蜜汁的甜，一如记忆中鲜香甜腻的滋味儿。
片刻后，一小滴泪水落在碟子上。
沈之珩瞧见了，却装作没有看见。
她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烤着肉，全都刷上蜜汁，一片片地，极为仔细。
“我哥哥和姑姑……”云鸾涩然开口，“此时已到北歧了吗？”
“到了。”沈之珩有些漫不经心。
云鸾的睫毛轻轻一颤，又问：“那我父亲……”
她说的是沈阆。
沈之珩抬眸望了她一眼，道：“他自愿留在北歧。”
说罢，他便将已经烤好的鹿肉再次递过来，又递来一杯酒。
“听说北歧的风俗，新嫁娘第二日便要回门，那一餐便要鹿肉配雪酿，至于回门礼……”
他解下腰间那枚海棠玉佩放在她手心，“这是我唯一珍视的东西。”
灯火映照他的侧颜，疏朗如月，明明是要强留人在身边，偏偏把北歧的规矩一样不落地全补齐了。
云鸾垂眸望着那酒，清亮澄黄的酒液，盛在水晶杯中。
酒是北歧的雪酿，千金一盏的佳酿，酒香扑鼻，入口又极柔和，一点也不醉人。
这水晶杯更是罕见，这样的宝贝，他这处别院中又不知有多少。
至于那枚海棠玉佩……
他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呢？
于是，心头更是悲哀。
不过，她很快想起当前的形势来。
沈之珩掩人耳目回到京城，那么留在岭南的人，一定是他的替身，所以，当“他”的死讯传来时，京城的形势一定会发生变化，说不定，那时，便是她的机会。
见她神思不属，盯着手心中的玉佩发呆，沈之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为何不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鸾没说话，夹起一片鹿肉吃了起来。
在沈之珩的注视下，她一连吃了七八片，觉得有些饱了，后面的动作便也慢了下来。
沈之珩这才感到满意，丢下手中的筷子，用湿帕子擦了擦手指，才勾起她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挂在她耳后。
“昭昭，乖乖的，不要想一些没用的，只要你让哥哥高兴，你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
云鸾顿了顿，慢慢抬眸，“哥哥是说真的吗？”
“当然。”沈之珩扬眉，微笑。
“我想要……”云鸾握紧了手中的银筷子，低声道：“一碗避子药。”
“如果我没有喝避子药，哥哥……便不能再碰我。”
沈之珩想了想，点头，“好。”
晚间的时候，沈之珩果然端着避子药进来了。
那避子药看起来不怎么好喝，黑褐色的药汁，散发着不太好闻的气息。
云鸾只尝了一口就吐了。
可是为了不怀上孩子，她仍是喝了第二口。
但是她觉得她真不行，她真的喝不下这么苦的药。
沈之珩看她半晌，默默拿过帕子将她嘴角的药汁擦拭干净，又塞了一枚嘉应子到她唇中，扬手就将那碗避子药丢进了窗外的雪地里。
之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了出去。
这一走便是许久，直到天色彻底黑暗，他也未曾回来。
云鸾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快要睡着，事实上她也真的睡着了，这两日她实在太累了。
沈之珩原本就年岁不大，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要的又频繁，她几乎就没个合眼的时候。
后来迷迷糊糊间，也不知是何时，屋内烛影摇红，身子已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云鸾睁开眼，见他闭着眼，细细吻着她的唇角和下巴，滑入被中的手已脱下了她的小衣。
她挣扎了下，“大哥哥，不要，我还没有喝避子汤……”
沈之珩似乎笑了下，“昭昭当初不是答应我，无论哥哥做什么都可以么……”
云鸾的耳垂被他含在口中，忍不住浑身颤抖，“你……你这个骗子，你放过我……”
“昭昭。”
沈之珩睁开狭长的眼，目光极亮，在她耳边柔声轻语，“既然那避子药你喝不得，以后便由我来喝。”
云鸾一怔。
他却已俯下身，舔上小腹，留下浅浅的齿痕，水渍一路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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