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饮完最后一口酒，抹了抹唇角，起身离开“醉桃春”，沿着街道一路向南，行至坊市最热闹的丹药铺——“聚灵堂”。
这是安西城内最大的丹药行之一，专售武者所需的各类丹药与灵材。
高门阔檐、朱漆金边，门口立着一对铜兽，气势不凡。
他跨步入内，鼻端便充盈起浓郁的药香——有灵草的清香、炼丹时残留的药气，还有几分混杂的兽骨腥味。
堂内铺着青砖，四周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玉匣与木盒，柜台之后，一位身穿淡绿衣裙的少女正低头记账，眉眼清秀，见他进门，立刻笑盈盈迎上来：
“客官是要买丹药，还是卖药材呢？”
顾长安环视一圈，径直走到柜台前，淡淡道：
“我想看看锻体丹、强骨丹，还有洗髓丹的价格。”
“好嘞！”姑娘笑着翻出三只玉盒，分别打开，露出其中丹药，一边说道：
“这锻体丹，最基础的炼体丹药，一颗八两白银；强骨丹，是锻体之后进阶所用，一颗三千两；至于这洗髓丹——呵呵，客官若真要入手，可要掂量一下，咱这颗是大师手笔，一万两一颗。”
她取出一只封着符纸的金纹玉匣，轻轻揭开，露出一颗通体晶润、丹香浓郁的紫金丹丸。
顾长安眉头顿时一跳，嘴角微抽：“这也太贵了。”
那姑娘俏皮一笑，娇声道：
“贵有贵的道理嘛，炼这洗髓丹的丹师可是咱安西县炼丹大师‘周石庐’的弟子，火候、药引、灵力俱是上乘。当然啦，若客官只是看热闹的，咱也不强卖。”
说着，她取出一颗强骨丹递来：
“不过这颗强骨丹倒可以试试，香气纯厚，丹纹完整，绝不是寻常货色。”
顾长安接过丹药，指尖轻触，眼神微动。
他细细端详，轻轻嗅了嗅，然后淡淡开口：
“药材是齐的，火候也勉强过关……但杂质未除干净，丹心不稳，略有虚浮。”
他说着，轻轻一抖，强骨丹在他掌中微微跳动一瞬，竟发出一丝不稳的波动。
他摇摇头，神色平静：
“还不如我自己炼的。”
“啊？”小姐姐一愣，眼睛睁大，旋即忍不住掩唇笑道：“客官莫不是也会炼丹？还会炼这强骨丹？您年纪轻轻，可别吓我啊。”
顾长安正欲再说，忽然门口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
“哟，这不是‘聚灵堂’吗？我还以为这地方倒闭了呢，怎么还有人来这儿买破丹药？”
一道高大身影迈步而入，身穿绣虎锦袍，腰挂玉佩，背后跟着两个狗腿模样的随从。
“快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我要买你们最贵的洗髓丹，买三颗！”
他大手一挥，竟直接拍出一张银票，足有十万两之数，笑得眉飞色舞：
“区区两万一颗，别说三颗，就是十颗我也买得起！”
小姐姐脸色一僵，连忙赔笑：“是虎少爷啊，丹药我们当然有，只是——您前几天不是才从隔壁‘灵泽阁’买了洗髓丹吗？您……怎么又来我们这儿了？”
那被称作“虎少”的年轻人冷笑一声：“他们的丹药吃了之后屁用没有，我怀疑被人掺了糠！我老子说了，换家再买……不过话说回来……”
他忽然侧头，看向顾长安，眼神玩味，
“你刚才说，这强骨丹还不如你炼的？你小子谁啊，也敢大放厥词？”
顾长安微微一挑眉，懒得搭理，顺手将那颗强骨丹放回托盘。
“装模作样！”虎少冷笑，眼中露出几分讥诮，“你该不会是吃不起丹药的穷鬼吧？跑来找存在感？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哄笑：
“就是，哪来的臭穷逼，一身灰衣像要饭的，也配评论大师炼的丹？”
小姐姐脸色有些难堪，眼神中带着歉意与为难，刚想开口劝解几句，缓和气氛。
却不料顾长安神色淡然，根本未将那粗俗的嘲讽放在心上，反而自顾自地看向柜台另一边，淡淡开口问道：
“如果我手中有比这强骨丹更好的丹药，你们‘聚灵堂’收吗？价格怎么算？”
小姐姐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不是反驳争执，而是直接把话题转回了丹药本身。
“这……这要我们掌柜定夺才行。”她斟酌着说道，“不过，我们一般确实只收有丹师证的炼丹师炼出的丹药。要是您有证，哪怕是初级的，也能评估定价。”
顾长安闻言，微微点头。
“……也是规矩。”他说。
——丹师证，是天武王朝炼丹师的官方认证，由“炼药师公会”统一颁发。
普通丹师证可以在安西县丹师分坊进行测试考核，通过率不低；
但若是想要获取更高一级、足以炼制灵药的入阶丹师证，那就必须前往郡城广陵府，在总坊接受更严苛的测试。
能持有入阶丹师证的，在整个靖州都称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丹师，身份尊贵。
顾长安指尖轻扣柜台，似是在权衡，也似乎早有打算。
这时，一旁的虎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当面无视了许久，脸色顿时涨红如猪肝，怒火从心底涌起！
“好小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谁啊？丹师证？你配？”
他猛地上前一步，指着顾长安的鼻子，咆哮道：
“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就是个穷酸东西，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也配谈炼丹？你以为这丹药是锅里煮菜汤呢，想炼就炼？”
“来人！”
他厉声一喝，身后立刻涌上两个黑衣壮汉，皆是入品武者，面色冷厉，杀气外露。
“给我把他轰出去！今日我要让他明白，安西城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众人皆惊，小姐姐脸色煞白：“虎少，别在这动手！这里是丹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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