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员一脸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勉强解释起来。就在这当口，李明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保险柜前，从那个帆布包里掏出个掌上电脑似的玩意儿——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个\"明德pdA\"，黑市上五六千块一台，淘来的二手货。
他三两下把那玩意儿连到之前贴在柜子上的黑盒子上，屏幕上跳出一堆英文代码。他食指飞快地在触摸屏上点击，同时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住操作过程。
十几秒后，保险柜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响，门开了条缝。李明眼疾手快地从里面抽出几页纸，拍了照，然后动作利索地把东西放回原处，关上柜门，收拾好家伙什。
\"妥了，撤。\"他平静地说完，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群里溜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连三分钟都不到。展台的四个工作人员愣是没发现一丁点儿异常，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们按照事先约定，各自从不同出口离开，在展馆外的一家叫\"真功夫\"的快餐店碰头。
\"这就是你的本事？\"默哥一屁股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明，\"小偷小摸，人家的东西说拿就拿？\"
\"叫你看看真功夫。\"李明满不在乎地掏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金天保险柜里的资料——什么\"产品说明书\"、\"客户分布图\"之类的玩意儿，\"瞧见没？他们那套破烂玩意儿，连个简单的无线干扰都顶不住，号称'高强度加密'，狗屁，纯扯淡！\"
\"你用啥法子搞的？\"我好奇地问。
\"三板斧。\"李明捏了捏鼻梁上的老花镜，一脸得意，\"第一下是自制的信号干扰器，能让摄像头暂时瞎眼；第二下是小型电磁脉冲发生器，能让他们的破电脑死机重启；第三下嘛...\"他压低声音，\"我破解了那破保险柜的加密系统，密码就在他们演示页面的源代码里藏着，跟没锁门差不多。\"
他转过笔记本给我们看：\"整个过程花了一百六十八秒，无人发现，没留痕迹。刺激不？\"
\"看来提前做了不少功课啊。\"花蕊挑眉。
\"废话，我可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李明仰起脖子，一脸傲气，\"当年在清华网络安全竞赛，拿过省三好手。这种小打小闹，不值一提。\"
默哥却始终盯着李明的帆布包，眼神越来越冷：\"你包侧袋那玩意儿，刚才一直在闪红灯。是啥东西？\"
李明明显怔住了，随即镇定下来：\"哦，那是个信号接收器，用来监控画面的。\"
\"放屁！\"默哥二话不说，伸手一把从李明包里摸出个改装过的小相机，\"这他妈是什么？\"
我们都愣住了。那是个被拆得乱七八糟的柯达数码相机，镜头细如针眼，还真让默哥说中了，红灯一闪一闪的，正对着我们坐的位置。
\"记录行动过程，技术人员的习惯。\"李明敏捷地抢回相机，塞进包里，\"别那么小心眼，专业人士都这样，万一出了岔子还能复盘分析，你们太敏感了。\"
气氛顿时凝固。默哥的眼神变得锋利，手已经按在腰带上——我知道他那儿别着把弹簧刀。我赶忙抬手制止，转向李明：\"你这技术活儿确实有两下子，不过江湖上讲究个信字当头。想合作，得先放下那些小动作。\"
李明没吭声，却把相机关机收好了。
\"还有个问题。\"花蕊突然开口，眼神犀利，\"既然你这么有一套，干嘛不自己单干？非得跟我们这帮人混？\"
\"三条道理。\"李明舔了舔嘴唇，露出个算计的表情，\"头一条，我不懂赌场那套门道；第二条，我不想冒险进去；第三条嘛...\"他顿了顿，\"我欠了一屁股债，急需钱，多少都行。你们有经验有渠道，我有技术有手段，强强联手，皆大欢喜，你说是不？\"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却透着股精明劲儿。
\"容我们商量下。\"我起身，示意默哥和花蕊跟上。
走到快餐店卫生间外的角落，默哥立马炸了：\"不行！这人太邪门，满肚子花花肠子，指不定打啥歪主意。这种人用不得！\"
\"但他那手确实有两下子。\"花蕊低声道，\"今天这活儿，在咱们行当里能派大用场。\"
\"那又怎样？\"默哥嗤之以鼻，\"他能黑进别人的柜子，就能扒出咱们的底细。他那眼神贼溜溜的，没安好心。\"
我琢磨了半天：\"两全其美的法子是有限度合作。给他安排纯技术活儿，但别让他掺和正事儿。设置底线，一旦越界，立马翻脸。\"
商量妥当，我们回到座位。李明还在摆弄他那破电脑，坐姿难看，脖子前伸得像只鹌鹑，头也不抬，装得跟没事人似的。
\"决定跟你合作，不过有几条规矩。\"我开门见山。
李明这才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
\"第一，三个月试用。这段时间你只管技术支持，不许参与具体行动；第二，所有设备和数据都由我们保管，不许私留；第三，严禁偷偷搜集我们的资料，发现一次立马玩完；第四，酬劳按之前说的四成，行动成功了才给，没有预付。\"
\"成交！\"李明几乎没犹豫，伸出手，\"对了，设备费两万，先付一万。明天我就能把第一批样品给你们瞧瞧。\"
我们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个自称\"电脑王\"的年轻人，到底会成为助力还是定时炸弹？
走出快餐店，展会人流依旧如织，远处一群中学生还在围着pS2游戏机叽叽喳喳。门口两个小贩正不要命地吆喝着：\"盗版光盘，十块钱三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电脑配件，白菜价！\"隔着玻璃幕墙，深圳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工地的塔吊林立，彰显着这座城市和这个时代的躁动与野心。
我们四个并肩走向地铁口，却各自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新世纪的浪潮汹涌而来，冲刷着每一个角落。科技正在重塑这个世界，也将重塑我们的江湖。
但江湖的铁律从未改变——信任与背叛，只在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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