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对着秦书拱了拱手，态度不卑不亢，犀利地目光扫过秦书和刚从隔壁房间过来的猴三。
“下官拜见徐大人，徐大人客气了。”秦书回了一礼，心中暗自思忖。
大理寺的人来得好快！看来这死者身份不一般，或者说，这案子牵扯不小。
徐明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
“高大人，方才太子殿下已与下官通过气。听闻高大人今日曾携随从前往归云楼用饭？”
秦书点头，神色坦然。
“确有此事。下官与猴三下午在归云楼二楼雅间用饭，大约酉时末刻离开。”
秦书并未选择撒谎，毕竟这点事情随便问下归云楼的店小二和掌柜就会知道。
“哦？”徐明目光一凝，“高大人在归云楼期间，可曾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或者，可曾见到什么形迹可疑之人？”
他身后的差役，手中已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秦书微微蹙眉，作回忆状，片刻后摇了摇头，语气诚恳。
“回徐大人，归云楼内人声嘈杂，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下官并未留意到什么特别的动静。至于可疑之人……”他沉吟了一下，带着几分歉意。
“下官初来乍到，对京中人物皆不熟悉，实在难以分辨何人可疑，何人不可疑。只顾着用饭，未曾多加留意旁人，还请徐大人见谅。”
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言语间滴水不漏，神情更是真挚无比。
冲虚老道那档子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说了，只会平添麻烦。
至于那声闷响和血腥气，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好。
猴三也在一旁连连点头，憨厚地补充。
“是啊是啊，大人，俺们就光顾着吃饭了，那归云楼的饭菜味道还真不错，就是贵了点。其他的，真没注意。”
徐明盯着秦书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许破绽。
然而秦书神色坦荡，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闪躲与心虚。
这秦书，年纪轻轻，倒有几分城府。
太子殿下似乎对他颇为看重，却又带着几分敲打之意，真是奇怪。
徐明心中暗忖，面上却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扰高大人休息了。今日多有叨扰，还望高大人海涵。”
他一挥手，示意差役收起纸笔，便准备带人离开。
“徐大人请留步！”秦书忽然开口。
徐明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带着几分探寻的目光望着秦书：“高大人还有何见教？”
秦书脸上露出一丝好奇与关切。
“徐大人，下官斗胆请问一句，这归云楼内……究竟是何人殒命？竟劳动大理寺连夜查案，想来也不是寻常之辈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这死者的身份，或许能解开一些谜团。
徐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他看了一眼秦书，语气平淡地吐出几个字。
“死者，是冲虚真人身边的那位清风小道童。”
“什么？！”秦书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诧之色。
清风？那个傲慢的小道童？他死了？
冲虚老道前脚刚走，我和猴三后脚也离开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身边的道童就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清晰地记得，离开归云楼时，冲虚真人是带着清风一同下楼的！
难道是离开归云楼之后出的事？
不对，太子说的是“归云楼死了人”，大理寺查的也是归云楼。
那么，就是在冲虚真人和小道童离开后，到他和猴三走到走廊前这极短时间内，清风在归云楼内遇害！
秦书脑中飞快地分析着清风遇害的时间，思绪翻腾，面容却极为平静。
他还想再追问几句细节，比如死因，比如发现尸体的具体位置。
但见徐明那双锐利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秦书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问多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此事蹊跷，背后定然不简单。
他敛去惊容，恢复了平静，对着徐明拱了拱手。
“原来如此。多谢徐大人告知。夜深了，下官就不多留大人了。”
徐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带着人马迅速离去。
夜，愈发深沉。
与此同时，三皇子李景府邸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是一片肃杀。
冲虚真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哭诉得声嘶力竭。
“殿下啊！三殿下要为贫道做主啊！贫道……贫道与清风那孩子，不过是应了那秦书之邀，去归云楼用了顿便饭，谁曾想……谁曾想竟有歹人暗藏杀机，欲对贫道不利啊！”
他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清风……清风那孩子，是为了护着贫道，才……才惨遭毒手啊！呜呜呜……贫道有负陛下所托，有负殿下厚望啊！”
三皇子李景一张俊脸早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听闻冲虚真人的哭诉，他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便窜到了头顶！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李景猛地一拍桌案，怒吼出声，“此事定是太子李泓和那高扬小儿做的！他们见本皇子借真人您的仙丹得父皇青睐，便心生嫉妒，下此毒手！”
“先是阻挠本皇子为父皇搜罗处子，如今又对真人您身边的人下手，这分明就是冲着本皇子来的！”
冲虚真人见三皇子果然将矛头直指太子和秦书，心中松了口气，却依旧哭哭啼啼，不敢将高扬赠药方之事吐露分毫。
他深知，一旦说了，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分量便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此刻，将所有罪责推给高扬和太子，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他只是哽咽着，没有为秦书辩解半句，任由三皇子的怒火燃烧。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李景在厅中来回踱步，眼中凶光毕露，“李泓！高扬！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打压本皇子吗？做梦！”
他忽然停住脚步，眼神阴鸷，声音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本皇子若不给你们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便不配为这大乾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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