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的空调发出阵阵嗡鸣。
路风掀开钢琴盖，指尖砸下一串和弦，“《领口锈》那两句，我擅自改了，不打算改回去了。”
谢蓝玉站在门口，看着琴谱架上的稿纸被暖风吹得簌簌抖动。歌词旁画满凌乱的涂鸦——歪扭的音符、生锈的剪刀、还有潦草的“玉”字。
“为什么要改？”谢蓝玉捏着稿纸的一角，语气平和地说，“上次你没有回答我。”
路风突然转身，琴凳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因为每次唱到这句，我都会想起你低血糖昏倒那晚，一开口就控制不住。”
谢蓝玉的指甲陷进掌心。空调突然吹出一股强劲的风，掩盖了他骤然加快的心跳。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路风看着屏幕上王梓的来电，喉结动了动，他上滑接通，“什么事？”
“路儿，食堂干仗的事被辅导员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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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蓝玉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攥着一叠打印好的材料，推开门走了进去。
辅导员对这个学生有印象，纯粹是因为相貌在院里太出众，长得清俊又温雅，实在不像个挑事打架的。
没想到被人告到了院长那里，他抬手扶了下眼镜，“物理学院的王志鹏说你黑进他的论坛账户，还恶意篡改他的个人信息，怎么回事啊？”
他顿了顿，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这么有本事，你倒是用在正经地方啊。咱们学校培养的是德才兼备的学生，不是让你在这些歪门邪道上施展能耐。”
谢蓝玉把材料放在桌上，“这是王志鹏上学期偷拍女生的证据，以及他雇人围殴我的监控录像。”
辅导员愣了一下，低头翻看材料。
“另外，”谢蓝玉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已经把相关证据提交给了校保卫处和教务处。”
辅导员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以为学校会公正处理。”谢蓝玉说。
辅导员叹了口气，“他好像是校方……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你先回去吧。”
艺术学院在学校最东边，路风姗姗来迟。推开门时，王志鹏正坐在沙发上，脸上贴着创可贴，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路风，你来得正好。”辅导员面色愠怒，“王志鹏同学反映，你在食堂公然殴打他，还威胁要曝光他的隐私。”
路风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老师，您听错了吧？明明是王志鹏带人围殴谢蓝玉，我见义勇为。”
“你胡说！”王志鹏猛地站起来，“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路风冷笑一声，“要不咱们看看食堂监控。”
他晃了晃手机，“我这里视频录音可不少，现在道歉，还是我发到校园论坛？”
王志鹏的脸色难看起来。
辅导员皱了皱眉，“路风，你把录音交出来，这件事学院会严肃处理。”
路风耸耸肩，“录音在我律师那儿，您要是想看，得走正规程序。”
辅导员被噎得说不出话，王志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行了，没事我先走了。”路风转身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冲王志鹏比了个中指。
他潇洒地踏出大楼，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琴房需要预约，临近期末，来的人并不多。
谢蓝玉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他站在钢琴前，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琴键，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按了下去，清脆的琴音瞬间在琴房里回荡开来。
谢蓝玉嘴角不自觉上扬，真好听…
“想学我教你啊。”路风的声音突然传来。
谢蓝玉的指尖停在琴键上，琴房里回荡着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韵。他转过头，看见路风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两杯奶茶，嘴角挂着痞痞的笑。
路风走到他身边，把奶茶放在钢琴上，手指顺势在琴键上划过一串音符，“焦糖布丁，少糖。”
谢蓝玉看了眼奶茶，又看了眼路风，“见辅导员了吗？”
“见完了。”路风一屁股坐在琴凳上，长腿随意伸开，“王志鹏那孙子高低和学校有点关系，都这样了还敢捅到辅导员跟前。”
“他没为难你吧？”谢蓝玉问。
“他能为难我？”路风嗤笑一声，“借他十个胆也不敢。”
谢蓝玉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划过琴键，“这事本来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惹的麻烦。”
路风转头看了他一会儿，一把抓过奶茶，吸管蹭得插进去，“喝。”
谢蓝玉情绪不高，摇了下头，“我不喝奶茶。”
“喝完保准你心情好。”路风伸手把奶茶在谢蓝玉眼前晃了晃，“这可不是普通的奶茶，是快乐制造机。喝一口，烦恼全跑光，你试试。”
奶茶管随着他的动作，在杯口蹭得“滋滋”响。
“那不喝奶茶咱换别的，走，带你去吃校外那家超火的烧烤，吃完什么都忘了。”
谢蓝玉偏过头，眼底不自觉漾起几分笑意，他接过吸了两口，不是很甜，味道还不错。
他问：“你干嘛这样？”
路风靠在钢琴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如果说是我爸让我照顾你，你会生气吗？”
谢蓝玉思考了几秒，一本正经道：“我会不喝你买的奶茶。”
路风笑了起来，他突然凑近，呼吸喷在谢蓝玉耳畔，“教我写代码吧。”
谢蓝玉愣了一下，“为什么想学。”
路风耸耸肩，“最近写歌卡住了，想试试用代码生成旋律。”
“作为回报，我教你弹琴。”
暖风从空调口吹出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谢蓝玉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琴键，琴房里回荡着低沉的音符，像是某种未说出口的情绪。
“代码和音乐……倒是有点相通之处。”
“你答应了？”路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没。”谢蓝玉眨眨眼，“有时间再说吧。”
路风无奈地转身坐下，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琴键上，偏头看向谢蓝玉，嘴角勾着笑：“听我唱歌吗？”
谢蓝玉握着奶茶的手指紧了紧，淡淡地“嗯”了一声。
“毛衣起球的线头扫过琴箱裂缝，你拨弦时光从十二品淌进指缝，车载暖气烘烤着昨夜半融的雪，后视镜里群山正拆解自己的骨头……”
钢琴伴奏让曲风更加缱绻，路风开口，裹挟着诗意的歌词在琴房里悠悠回荡。
“他们说金属生锈是疼痛的具象，可我的脊背早被焊进沸腾钢水，直到你递来一颗剥开糖纸的太阳——”
琴声忽地听下，路风偏过头，“这句歌词是在排练时候突然冒出来的，总觉得得加到这里。那时候我在想，要把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写进去，那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就像递来的不只是一颗糖，而是整个太阳。”
谢蓝玉握着奶茶，焦糖的甜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愈发显得悠长。
良久，他喉结轻动，说：“写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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