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大张着嘴，吃了一口，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
但随后又有些不屑地说到：
“做这个能赚得了多少钱？还不如去厂子上班。”
“这是手艺，是凭本事吃饭。”程暖阳虽然有些许不悦，但还是解释着，毕竟可以说现在是在求人办事儿。
“叔，现在政策允许......”车乐驹刚要开口，就被程暖阳拦住了。
“您说得对。”程暖阳利落地签好名字，把合同推回去。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合同，半天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老爷子，等月底收了粮票，我给您带盒鸡蛋糕尝尝鲜。”程暖阳又开口说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两圈，终于摸出公章往印泥盒里按。
“谢谢。”程暖阳赔了个笑脸。
“这是钥匙。”老人把铜钥匙拍在柜台上：
“五号交租。”说完，老人就走了。
“好嘞！”程暖阳拿起钥匙，终于松了一口气。
车乐驹也笑了起来：“我真怕你忍不住想发脾气。”
程暖阳也笑了笑：“我不至于。”
“我不是这意思。”车乐驹摇了摇头，“我就觉得你是个好脾气的！”
“你别给我捧了。”程暖阳笑了笑。
“行，那嫂子你忙，事儿办完了我也走了！”
晚上。
程暖阳去托儿所接小军。
“周小军妈妈来了吗？李老师站在门口喊道。
“来了来了！程暖阳赶紧举手示意。
李老师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喊道：“周小军，你妈妈来接你了！”
只见小军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笑声。
小军正和几个孩子蹲在地上玩弹珠，小脸上满是兴奋。
“啊……阿姨！”看到她，小军立刻跑过来，“我交到新朋友了！他叫小强，还给了我两颗玻璃珠！”
程暖阳蹲下身，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这么开心呀？”
小军用力点头：“嗯！托儿所比县里的还好玩！”
程暖阳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明天还来吗？”
“来！”小军响亮地回答，又压低声音，“我的零食呢！”
程暖阳噗嗤笑了：“走，现在就去买。”
夕阳西下时，周墨川下班回来了。
“爸爸！“小军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周墨川的腿。
周墨川弯腰把儿子抱起来：“今天在托儿所学什么了？”
“我今天玩弹珠赢了两颗！”
周墨川一把将他举过头顶：“这么厉害？”
“那当然！这边的小朋友都不厉害！”周小军扬起了胸脯。
“厉害。”周墨川点点头，又捏住他两个肉嘟嘟的小脸蛋。
厨房里飘出炖菜的香气，程暖阳正在灶台前忙碌。
铁锅里炖着白菜粉条，旁边的小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小米粥。
“要我帮忙吗？“周墨川洗了手走进来，从背后环住她的腰。
她利落地用锅铲翻动着菜，额前的碎发被蒸汽熏得微微卷曲。
程暖阳用手肘轻轻推他：“别闹，去陪小军玩会儿。这孩子今天念叨你一天了。“
客厅里，小军已经把自己的大作举得高高的：“爸爸看！这是今天画的！\"
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三个小人，最大的那个头上还画了个帽子，显然是周墨川的工帽。
周墨川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端详：“画得真好。这个是妈妈？”
他指着扎着小辫子的那个小人。
“嗯！小军迟疑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又指着最小的那个，“这个是我！”他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就往里屋跑，“爸爸你等等！”
周墨川听见柜门开合的声音，不一会儿小军抱着个铁皮盒子跑回来，神秘兮兮地打开。
里面是几颗花花绿绿的水果糖，包装纸都皱巴巴的。
“李老师给的！”小军挑出一颗最红的，“给爸爸留的！”
周墨川接过糖，心里软成一片。
他剥开糖纸，却把糖塞进小军嘴里：“爸爸不吃，小军吃。”
程暖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见父子俩头碰头的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周墨川也像是个打小孩。
“开饭啦！”
“好。”周墨川赶紧过来帮忙端菜。
小军跪在板凳上，努力用勺子去够粉条，结果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慢点儿，你这么大能自己好好吃饭已经很棒了，偶尔要接受一下大人的帮助。”程暖阳拿毛巾给他擦手。
有一些不理解的点了点头：“那我要吃这个！”
“好。”程暖阳帮周小军夹完，转头对周墨川说：“怎么样，第一天上班？”
周墨川帮小军把东西夹过去，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行，就是机器比县里的复杂，得慢慢熟悉。”
“那挺好，辛苦了。”程暖阳给他盛了碗汤。
“你呢？”“周墨川问道。
“铺面合同签好了，明天就能开始装修。”程暖阳嘿嘿一笑。
周墨川点点头，夹了块鱼肉放到她碗里：“辛苦了。”
吃完饭，周墨川主动收拾碗筷。
小军困得直揉眼睛，打着哈欠还要把自己的好东西收拾了带去幼儿园。
程暖阳打来一盆热水，给小军洗脸洗脚。
小家伙的脚丫子泡在水里，还在哼着今天新学的儿歌。
好不容易收拾完小军，程暖阳轻手轻脚地关上台灯，悄悄退出房间。
狭小的客厅里，周墨川从兜里掏出工资袋：“给，留作家用。”
“你工资真多啊！”程暖阳数了数，然后又都塞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
她起身从五斗橱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我今天算了算，装修的钱够用。”
周墨川拉过她的手，发现指尖有好几处细小的伤口：“这是怎么弄的？”
“收拾铺子时划地，不碍事。”程暖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周墨川从抽屉里找出红药水，小心翼翼地给她涂上。
程暖阳忽然想到，上一次这个时候……
程暖阳低头想了想，又轻轻摇了摇头。
“想什么呢？”周墨川看着程暖阳微红的面庞，略带笑意的问道。
程暖阳脸颊更热。
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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