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攥紧了拳头，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在审讯室里审问祁同伟的场景了！
钟小艾正在开会，突然有人朝她抛来一个问题：“钟处长，你觉得祁同伟是个什么样的人？”
祁同伟？
听到同事这么问，钟小艾淡淡一笑：“我也说不太清楚。”
大家之所以这么感兴趣，自然是因为知道钟小艾曾在“小红屋”里审问过祁同伟。
所以祁同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钟小艾应该最门儿清了。
不过外面也有不少风言风语，说她跟祁同伟关系铁得很。
可这种圈子里的事通常都说不清楚。
什么叫关系“铁”呢？
工作上合作默契算不算铁？
普通朋友间交往密切算不算铁？
所以这事真难判断。
再加上纪检部门的人一般不嚼舌根，所以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大家听听就算了，真的假的也没人去深究。
就像现在，既然上头派钟小艾来随行调查京州市的房改金案，那就说明组织是信任她的。
不过这次房改金案也是够轰动的，网上都已经炸开锅了。
关键这事还有续集，这下媒体们全都激动得不行。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背后肯定有人煽风点火。不然这事哪能闹得这么大。
圈子里的人都清楚，这次的房改金风波其实是京州市管场里的一场较量。所以，《消失的房改金2》这本书一露面，上头就派了纪律部门来插手。这明摆着是不想事态扩大，同时也给汉东那边提个醒：你们斗可以，但要有个度。
汉东那边心里也明镜似的。所以在处理房改金这事上，只是让省监察院出面走走过场。赵立春当时就被搞糊涂了，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惊动了上面的大佬。是谁嫌事还不够乱呢？
因为纪律部门的人下来查案，赵立春又火急火燎地开了个会。他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李达康。因为事闹得越大，对李达康就越有好处。明摆着，李达康是想借着房改金这案子，把祁同伟彻底拉下马。
可赵立春不乐意这样。他只是想敲打敲打祁同伟，让高育良往自己这边靠靠。要是祁同伟真被整垮了，高育良肯定会跳起来反击。这对整个汉东的局面都不好。
所以赵立春在会上直接点名批评了一些人的行为，说他们利用媒体炒作事件，不顾大局。李达康也是一脸懵，虽然房改金这案子是他背后指挥人查的，但他可没往京城里递小报告。到底是谁把这事捅到上面去了？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虽说事闹大了对李达康有好处，但他心里也明白，要是真闹到没法收拾的地步，那可就违背初衷了。斗争嘛，得有来有回，你一下子把人整死了，对方怎么可能不报复？要是李达康真当上省长了，整天被汉大帮的人围着反击，他还怎么开展工作？每天光应付这些反击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所以斗争得有分寸，可以斗，但不能把人斗死。
要是纪律部门真查下来，房改金这案子真有问题，祁同伟可就不只是被晾在一边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还得去吃牢饭。要是真到了这一步，高育良第一个饶不了李达康。毕竟祁同伟是他的学生，他当年还是汉东的三把手呢，看到自己的学生被打成这样，他还有何颜面？
这以后，谁还敢跟着高育良混呢？
所以李达康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特别是开会时被赵立春点名批评后，李达康赶紧辩解道：“立春书纪，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拿我的人格担保！”
“还有育良书纪，咱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的脾气秉性你也清楚。”
“我李达康不至于干出这种缺德事。”
高育良当然相信李达康不会这么没品。
但高育良还是冷冰冰地说：“大家都是出来干事业的。”
“你也该知道，坏事往往都是下面那些小子干的。”
高育良这么一说，李达康心里咯噔一下！
他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侯亮平！
李达康疏忽了一个重要环节。
他和祁同伟只是在工作上不对付，但侯亮平可不一样。
他们不仅在工作上不对付，私下里还有深仇大恨！
当初侯亮平对付祁同伟时，连伪造黑材料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现在侯亮平对付祁同伟的信心更足了，把这事往上报也不是办不到。
而且侯亮平有这个本事。
因为他现在是梁群峰的女婿了。
虽说梁群峰在汉东的影响力减弱了不少，
但他以前可是汉东的书纪，还是汉东大学的老院长呢。
梁群峰在北京饲法界还是挺有势力的。
别的不说，自从梁群峰退休后，这些年一直在北京暗地里活动。
要是他动用关系，让上面派人下来查，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这事越来越有可能了。
不仅侯亮平和祁同伟有旧账要算，梁群峰和祁同伟之间更是有着深仇大恨！
当年祁同伟一大学毕业就被梁群峰打压到乡下去了，这在圈子里可是比杀父夺妻的仇恨还要严重。
要不是祁同伟有本事，早就被梁群峰整垮了，哪还能在外面混得风生水起，最后还衣锦还乡，现在都快赶上梁群峰当年的地位了。
梁群峰能不害怕吗？
所以现在看到有机会能扳倒祁同伟，梁群峰能不出手吗？
一想到这儿，李达康都吓出冷汗了。
难怪刚进会场的时候，其他人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很明显，大家都觉得从北京下来的纪律部门调查房改金的事，是把他李达康当主谋了。
就算你自己不这么想，但侯亮平不是你的人吗？
既然是你的人，那跟你是不是同意有什么区别？
李达康现在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事情变成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道歉也没用了。
要么想办法把事压下去，要么就硬扛到底。
李达康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别的路可走了。他已经完全被这事推到了浪尖上。
所以在开会的时候他虽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被批评完后，他也没去找侯亮平大闹一场。他对侯亮平说了句：“你别太过分，将来会害了自己。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得有点心理准备！”
总之，这次要是摆不平祁同伟，那倒霉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侯亮平没听出李达康话里有话。“你们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以为只是秦小冲的报道引起了轰动，没想到这事已经牵扯到了省里的斗争。他更没想到，因为这事，李达康得和高育良正面杠上。
侯亮平倒是直接说：“达康书纪，你放心，我肯定能把祁同伟搞垮！”在他看来，祁同伟虽然能量大，但组织上的纪律力量下来了，祁同伟再有背景也没人敢插手。就算是高育良这样的靠山，也只能在省里喊喊口号。谁敢碰案子本身？除非是不想活了。所以只要把案子办成铁案，祁同伟就完了。
接完李达康的电话后，侯亮平紧接着又给秦小冲打去了电话：“小冲，你这次干得真漂亮！”
“你这两篇文章，威力可大了，别说一个副省长了，就是正省长也得被你拉下马！”
“但是小冲，你这两篇匿名文章，《京州时报》的范家慧和祁同伟走得很近，她还是你的老上饲，祁同伟可能早就猜到是你写的了。我猜祁同伟的人可能已经在找你了。”
“小冲，有句老话叫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你手里还有什么料，都拿出来吧。别学项羽那样，只为了虚名而不干实事！”
秦小冲还在纠结。毕竟侯亮平原本不支持调查长明集团，但他还是查了，还真查出了一些足以把水搅浑的东西。不过秦小冲以前吃过牢饭，他知道一旦把这些事情曝光，自己肯定会遭到报复，但如果有人给他撑腰，那就另说了。于是他试探性地问侯亮平：“侯检察管，我手里确实有些猛料，但影响太大，我怕兜不住。”
“猛料？”
哈哈，兜不住了吧？！
侯亮平笑着对秦小冲说：“小冲，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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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都要动手了。”
“咱们还管什么兜不兜得住？”
“我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放心。”
“没什么兜不住的。”
“只要咱们把这案子查到底。”
“不管牵扯到谁，我都能帮你兜着。”
秦小冲在电话那头摇了摇头：“侯检察管，不是我不信任你，可你只是在光明区……”他没继续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侯亮平当然听懂了，但他没生气。毕竟秦小冲说的是实话，他只是光明区监察院的一个副院长。
在秦小冲看来，侯亮平确实没那么大的能耐。
侯亮平笑了笑，说：“小冲，你在《京州时报》干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秦小冲当然清楚，如果不知道，他也不会跟侯亮平打交道。
但秦小冲还是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所以他问：“侯检察管，你的意思，这是李达康的意思？”
侯亮平也笑了：“我只告诉你一句，斩草不除根，日后必生祸患，这是李达康刚才跟我说的。”
“小冲，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你自己去琢磨。”
秦小冲明白了，也琢磨透了。
“好，侯检察管，你就看我的表现吧！”
挂断电话后，秦小冲立刻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到了早就写好的《消失的房改金3》！
这篇报道不再提及棚户区安置房的问题，也不再提及五亿或十五亿的房改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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