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宗地底的寂火渐渐熄灭，灰金色的光芒散尽，只留下淡淡的余息在空气中弥漫。林凡伫立在原地，静静地感受着天地律动的回归，那股从裂口深处传出的渊气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宁静。
然而，这种宁静他并不信任。
“封印暂稳，但渊脉已侵入九界根基。”他低声自语，“一旦暗域祭出‘界心引’，一切又将重演。”
沐苍神情紧绷：“师尊，若暗域真掌握了界心引，我们还有机会阻止吗？”
林凡抬头，望向地表破碎的天穹，目光深邃如渊：“机会永远有，只是代价不同。”
席天渊拄着拐杖走来，身上残魂之气已被镇魂钟洗净，但他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加衰老。
“林凡，界心之地在中洲圣境的‘九天原台’，那是上古天魂族留下的封印所在。如今圣地恐怕也难幸免。”
林凡微微颔首：“我知道。”
他目光转向沐苍，语气平静却蕴着一丝命令的力量：“你随我去中洲。此行凶险，若我出事，你便接掌镇魂印。”
沐苍一怔，随即郑重叩首：“弟子遵命。”
两人踏出地底时，天渊宗已是一片废墟。那片破碎的山河，在寂火余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苍凉。林凡回望一眼，心底涌起无声的感叹。
他曾在这里悟魂、立宗、传法，如今一切成灰。可他很清楚，若九界不稳，这样的宗门还会有千千万。
夜风呼啸。
两人踏上归途，化作两道流光，向中洲方向疾掠而去。
天际昏暗，灵气紊乱。原本流淌于天地间的五行灵息，如今混杂着一种诡异的“虚潮”，那是暗域渊气的衍生物——一旦修士吸入，便会被侵蚀心魂，逐渐化为“伪魂者”。
林凡一路前行，神识持续外放，沿途焚净数十道暗渊残魂。
这些伪魂者外貌似人，神魂却空洞无神，唯有渊纹闪烁，似傀儡。
沐苍眉头紧锁：“暗域的扩散比想象中还快，他们似乎能在九界灵脉中‘繁衍’。”
林凡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他们在播种渊息。若我没猜错，这股气息的源头，正是界心。”
“界心若被污染，九界将自毁。”
两人一路北行，三日后，来到中洲边界。此地名为“离渊原”，是九界灵气最浓的汇聚点，也是进入圣地的唯一通道。
然而此刻，原本碧蓝如海的灵河已化作灰黑。
天穹低垂，云雾翻滚，灵脉破碎成一道道浮空裂缝，灵息似泣似吟。
在那灵河中央，一座巨大的残塔悬浮，其上符文闪烁，似在自我修复。
“那是——天魂塔。”沐苍惊呼。
林凡抬头，神色微变。
天魂塔是九界镇脉之器，若连它都崩坏，说明中洲圣地的封印已被撕开。
“走！”
他一声令下，两人化光掠入残塔。
塔内阴冷无比，四周墙壁爬满黑纹。林凡抬手一触，指尖瞬间被灰气侵蚀。
他冷哼一声，寂火燃起，灰纹随即退散，露出其下隐约的铭文。
那是古老的魂纹——天魂族的文字。
上面仅刻着三个字：“夜渊来。”
沐苍的心猛地一跳：“夜渊？师尊，那是什么？”
林凡沉声道：“暗域的潜行分支，专门负责渗透与化魂。他们的目的不是毁灭，而是替换。”
“替换？”
“对。”林凡的目光如刀，“他们化作九界之人，以魂伪魂，以生换死。等到渊气彻底稳定，他们取而代之，九界无一人能察觉。”
沐苍心头发凉。若真如此，那九界的沦陷根本不是战败，而是“被篡改的存在”。
忽然，塔顶传来低沉的轰鸣声。两人抬头，只见一股黑流从上方倾泻而下，凝成一个身披黑铠的人影。
“终于来了。”林凡神识一动，魂力轰然涌起。
那黑铠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竟与林凡一模一样。
沐苍惊骇失声：“这——”
林凡神情一凛：“夜渊之伪。果然如此。”
黑铠人微微一笑，声音与林凡几乎无异：“光魂之主……你终于归来。你离开这十年，我们替你守护九界，如今你却要毁掉一切？”
“守护？”林凡冷笑，魂力震荡，灰金火焰燃起，将空气都点燃成扭曲的纹路。
“你们不过是用虚假延续生机的寄生虫。”
黑铠人的眼神渐冷：“寄生？不……我们只是进化。九界衰败，魂种将灭。只有暗域，才能令魂不朽。”
他抬起手，五指一握。
虚空顿时碎裂，千万渊纹组成的魂链从天而降，直缠林凡与沐苍！
林凡抬手一拍，镇魂钟轰鸣而出，钟光炸开，将魂链生生震断。灰金火焰顺势席卷上空，与那无尽的黑气正面撞击。
轰——！
整座天魂塔剧烈颤抖，符文破碎，灵河倒卷。
沐苍挥手凝印，魂光化剑，斩向黑铠人背后。
黑铠人反手一掌，掌心的黑纹竟与沐苍魂印相互共鸣，发出刺耳的鸣动。
“你体内也有渊息……呵呵，原来你早已被选中了。”
沐苍面色大变，只觉体内的魂力骤然紊乱，仿佛有一股异力在觉醒。
林凡眼神一凝，猛地伸手拍在沐苍后心，一道寂火之力灌入体内。
“稳住神魂！那不是渊息，而是我当年为你留的‘寂印’。寂与渊同源，若你心动，便会被吞噬！”
话音落下，他猛然转身，右掌轰出，灰金光爆裂，将黑铠人击退数十丈。
“夜渊之伪，不过镜像而已。敢盗我魂形，便受我镇魂一击！”
镇魂钟再度震响，钟纹化万链，将黑铠人死死锁住。黑铠人怒吼，身体崩裂，化作无数魂尘。
林凡抬手一握，那些魂尘凝成一点，悬于掌心。
“夜渊已入中洲，这只是引子。”他低声道，“他们在为界心铺路。”
沐苍大口喘息，眼中仍有震动未散。林凡收起魂光，望向塔外那一片暗流天幕。
“我们去九天原台。”
“师尊，那地方如今定是陷落之地……”
“越是如此，越要去。”
林凡目光坚定如山：“界心若失，九界皆空。若界心仍在，我便以寂火再铸光魂。”
两人离开残塔，踏上前往圣地的长空。
夜色如墨，风声呼啸。
天地间残留的渊息被寂火一点点烧净，但前方的天际，愈发压抑。
那片笼罩九天原台的黑云，正在缓缓张开，如同一只巨兽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林凡停下脚步，低声道：“夜渊不止一个。真正的界心守灵者……在等我们。”
沐苍神情骤变：“守灵者？”
林凡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不，他不该还活着。”
风声呜咽，天地如鼓。
远方的天穹之上，一道光柱自黑云中落下，轰然贯穿大地，直照九天原台。
光柱中央，一道人影盘坐其内，周身环绕无数魂轮——那正是传说中，已陨十万年的魂主——玄渊天魂。
林凡的瞳孔骤然收紧，心中第一次泛起真正的震动。
“原来……这就是暗域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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