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工部尚书玉书子愁眉苦脸，礼部尚书司徒钲也在愁眉苦脸，一众宰相看戏。
沐津也很无语。
玉书子愁眉苦脸很正常，中都洛川和西都咸宁的火车通车不过半个月，就没有客不满的时候，偏生现在工部的火车产量就那么拉。不仅如此，火车的拉力也不高，速度也低，根本满足不了人员流动和货物运输的需求。
当然，更强的火车头正在研发中，可那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
司徒钲愁眉苦脸的事情也很简单，那就是孟子文那篇艳鬼故事大爆后，礼部的报纸销售量大增。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在礼部给了孟子文十银元的稿费后，就不是好事了。
现在，礼部每天都能收到大量国子监监生投稿的艳鬼故事，如果都有孟子文的文笔司徒钲还不会说什么，关键是没有哇。
好在，司徒钲只是负责报纸的最终审核，不过稿的稿件不会到司徒钲的面前，但是，下面那些负责初审的小吏就苦不堪言了。
司徒钲希望沐津下道诏书，那些故事和杂文还是管管比较好，太艳了不好。
沐津却是摇头，堵不如疏，就民间那匮乏的娱乐活动场景……不过，也还是管管吧。沐津沉吟了下后道：“司徒宰相，这样吧，就以第一版的那个故事为标准如何？”
司徒钲精神一振，有标准就好，又想起第一版的那个艳鬼故事，哦，孟子文写得那个啊，诶，不错，以那个为标准确实不错。
有了解决办法的司徒钲立时就恢复了精神，就笑眯眯在一旁看玉书子的困窘了。
玉书子的困境沐津却没有什么办法，很简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沐津变不出来工匠，更变不出来更强的钢材。
工匠是需要时间培养的，钢材也是需要时间研发的，火车头和车厢也是需要时间造的，铁路更是需要时间造的。
“对了，工部可不可以研发四轮的汽车？”葛栩突然开口道。
沐津听了葛栩的话顿时反应过来，是啊，四轮的车可比三轮的车要好上不少，回忆了下前世，重载的车子就没见过三轮的，都是四轮甚至是六轮八轮十轮的。
不过，四轮车有个技术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四轮车的转向问题。
这个问题，抱歉，沐津提供不了思路，因为沐津前世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技术。
所以，能者多劳，沐津毫不犹豫将锅扔给了葛栩。
葛栩倒是笑着接受了这口锅。
说真的，葛栩现在不怕事多，就怕事少。只有这样，葛栩才会觉得不负胸中抱负。
一群人从两仪殿里走了出来。
“葛相、苏相，等某一下。”狄浔见葛栩和苏授走在前面，赶紧喊道。
“哦，是狄相啊，有事吗？”葛栩笑道。
赶上葛栩和苏授，狄浔回头看了下两仪殿道：“葛相、苏相，自古以来，权力放下来了，要想收上去就难了，陛下英明神武，我们也是一心为国，君贤臣明，为了造出一个盛世上下一心，可以说，现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
但是，陛下百年之后，还能有如此景象吗？”
葛栩和苏授顿时明白狄浔的意思了，以前官吏的任用还要经沐津的手，现在官吏的任免沐津都给了三省了，沐津只会过问官吏被免职的原因。
或者说，行政系统的人事权，沐津也都没有抓了。
“先古时期，是天子和诸侯共治天下；自始皇一统后，是天子和豪强共治天下；随着经学兴起，是天子和世家共治天下。而陛下现在想做的，是天子和天下臣民共治天下！”葛栩缓缓道。
苏授点头接话道：“士农工商四民，能当官的其实只有士，农空有地位实际遭受的盘剥最重；工空有一身本领，却经常被当奴隶使唤；至于商，明明大家都离不开商，都喜欢那铜臭味，却张口闭口低贱之人。
陛下现在做的，就是将所有人都纳入选官体系中来。陛下对于科举的多次改革，都是重实业轻经学，就连天下学堂教授的书籍莫不是如此。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撅了地方豪强的根。地方豪强之所以常常兴起并尾大不掉，根源就是控制了教育。他们自称为士，别说书籍了，哪怕是认字都牢牢控制着。
陛下大兴文教，编撰字典和通俗易懂的书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识字读书，打破世家豪强对教育的控制。就现在大虞的情况来说，世家豪强已经彻底失去对教育的控制了。
狄相，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与戎，都是什么？”
狄浔愣了下道：“祀，祭祀也，代表着粮食；戎，兵戈也，代表着征伐，或者说兵权。”
“粮食，是最根本的财权！兵权，是其余权力的武力保障！”葛栩淡淡地道，“陛下现在将所有权力都下放了，但狄相你看财权和兵权这两样，陛下放松过没有？”
狄浔愣了下，猛地想起，军中将校升迁，只要是八品以上的，都要经过沐津亲笔批准。至于授勋和授爵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两就算沐津不能当面亲授，也都会派京师禁军中的三品将校手持天子剑前往军中授予，而且还都会附上一封沐津亲笔写的授勋或授爵文书。
狄浔可是清楚，自己受封丰阳郡公时，正在江中水患之地视察。说真的，当时得到郡公的爵位自己没激动，因为想想自己的功劳也足够升一级了，但是当陛下那封还在这天子印玺的亲笔封爵文书送到自己面前时，自己那个激动！
这可是传家之宝啊！
自己一个宰相都能激动成那样，军中那些难得见陛下一面的将士得到这文书会激动成什么样狄浔那可以完全想象得到。
可以说，只要是得到了勋爵的将士，对沐津那是真绝对的忠心耿耿。
至于财权就更别说了，朝廷许多控制的工坊，与其说是户部和工部控制的，不如说是陛下控制的，只是陛下将管理权交给了户部和工部共管，但里面的人事浮动，户部和工部是完全插手不了的。
而这些工坊，赚取的钱财……
可以说，不要和陛下讨论钱与兵，因为这两样权力没人能从陛下手里夺走。
狄浔也明白葛栩和苏授的意思了，兵权和财权才是最有用的权力，有兵就有钱，有钱就能有更多的兵，这两样权力，尤其是兵权，才能衍生出其余的权力。
掌控了这两样权力，沐津才是真正的棋手，棋子该怎么下就怎么下，如果棋子不受控制了，那么沐津就不介意掀了棋盘开始一盘新的棋局。
棋局在手，就不怕没有听控制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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