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却炸开了锅，十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有新老师啦！”
“她是不是会说外国话？”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还跑过来，怯生生地拽了拽胡五妹的衣角：“老师，你会教我们唱英文歌吗？”
胡五妹蹲下身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漾着笑：“会啊，等上课就教你们。”
王保卫在一旁看得牙痒痒，趁徐浪转身的功夫，偷偷溜出教室，躲在墙角摸出手机，不知道跟谁嘀咕了几句。
下午第一节课刚上到一半，胡五妹正指着黑板上的字母教发音，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她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的横梁就带着一阵尘土砸了下来！
“小心！” 胡五妹下意识地往旁边扑，将离得最近的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横梁重重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溅起的木刺划伤了她的胳膊。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孩子们吓得哭成一团。
胡五妹定眼一看，刘志强正趴在地上，额角淌着血，后背还压着块断裂的木板。
“小强！” 她惊呼着冲过去，刚想把孩子抱起来，又怕动了伤口，手都在发抖。
“胡老师，你快给浪叔叔打电话！” 一个大些的男孩喊道。
胡五妹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就按号码。
徐浪赶到时，教室门口已经围满了村民，他挤进去跪在小强身边，医疗箱 “咚” 地打开，拿出听诊器就往孩子胸口放。“别动他！” 他沉声说，指尖探到小强的颈动脉 —— 还有搏动，但很微弱。
孩子的额角肿起个大包，嘴角挂着呕吐物，跟上次在老诊所受伤的症状一模一样。
“又是脑震荡。” 徐浪咬着牙，抽出银针飞快地扎在百会、人中几个穴位上。
刘群英瘫在门口哭得直不起腰，她娘扶着她，眼泪也掉个不停：“作孽啊…… 上次刚从鬼门关抢回来，这又……”
王保卫站在人群外，眼神躲闪，嘴里却念叨：“都怪这新老师，刚来了就出事，怕不是个丧门星！”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
“就是，以前好好的，哪出过这档子事？”
“一个外来丫头，懂啥教书？怕不是来添乱的！”
胡五妹站在原地，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白得像纸，她想解释，却被淹没在指责声里。
这时小龙突然挤到徐浪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浪叔，我刚才看见王老师中午偷偷在房梁取了钉子……”
徐浪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向王保卫，对方眼神一慌，慌忙别过头去。
没有实质证据，这老东西肯定不会承认，他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怒火，继续捻动手里的银针。
一个小时后，小强的眼皮终于动了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醒了！” 徐浪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滴在孩子脸上。
村民们的议论声小了些，却还在嘀咕。
杨胜芷站出来皱着眉说：“大家别瞎猜，房梁老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咋能怪胡老师？”
“可她不来就没事……” 有人小声反驳。
徐浪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劲儿：“学校确实该修了，横梁朽成这样早该换，小强我已经稳住了，后续治疗费我来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等公路修完，第一个就重建学校，让孩子们有间结实的教室。”
这话像颗定心丸，村民们的脸色渐渐缓和。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突突地停在门口，下来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是乡教育部的徐大宝。
他斜眼看着徐浪，掏出个小本子：“谁是胡五妹？没教师资格证就敢代课，罚款五千！”
王保卫在一旁偷偷乐，还往徐大宝手里塞了个信封 —— 刚才就是他打电话告的状。
胡五妹连忙从包里翻出红本本：“我有证！”
徐大宝接过证件翻了翻，脸色难看。
杨胜芷在一旁冷笑：“徐干事，我们村好不容易盼来个老师，你不支持就算了，还罚款？以后谁还敢来？”
黄毛和红毛也往前凑：“就是！上次王老师把孩子晾在教室去抓鸟，你们咋不管？”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
“王保卫天天就上一节课，剩下的时间都去摆弄他的鸟笼！”
“孩子们啥也学不到，纯属混工资！”
徐大宝被吵得头疼，见村民们的火气越来越大，生怕闹起来不好收场，赶紧把证件还给胡五妹：“误会误会，胡老师合法执教！” 他瞪了王保卫一眼，跨上摩托车就溜，尘土溅了王保卫一脸。
王保卫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徐浪投来的冰冷目光，腿肚子都在转筋。
徐浪没理他，走到胡五妹身边看了看她的伤口：“先去诊所处理下。”
胡五妹摇摇头，望着教室里惊魂未定的孩子，轻声说：“我得先把他们送回家。”
阳光透过破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带伤的胳膊上，却显得格外有力量。
徐浪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群眼里重新燃起光的孩子，心里默默打定主意 —— 这学校，不仅要修，还得换个像样的老师。
王保卫看着徐大宝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瞅了瞅被村民簇拥着的胡五妹，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他捏着口袋里剩下的半包烟，转身往自己那间堆满鸟笼的宿舍走，心里的怨气像野草似的疯长 —— 这外来丫头不仅分走他一半工资，还差点让他栽了跟头，不给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是软柿子？
第二天一早，胡五妹去教室时，发现黑板被人用墨汁涂得漆黑，写好的英文单词全被糊成了黑疙瘩。
她皱着眉去打水擦黑板，却发现水缸里漂着几只死老鼠，腥臭气呛得人直反胃。
“谁干的？” 胡五妹攥着抹布的手在发抖，孩子们怯生生地看着她，心里又气又怕。
小龙攥紧了拳头，昨晚他明明看见王老师鬼鬼祟祟地往教室这边来，可他不敢说，王老师瞪人的样子太吓人了。
扎羊角辫的丫丫眼圈红红的，她偷偷把自己攒的糖纸塞给胡五妹，心里想：胡老师会不会被吓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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