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跟我说句话让你很为难吗？”吴俊池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郁江离故作镇静，“我要按电梯。”
“几楼？”
“一楼。”
吴俊池平静地按下了…b3。
郁江离皱眉看着他，b3是停车场。
“我去一楼。”郁江离说着，就要伸手自己按电梯。
吴俊池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郁小姐还有东西放在我的车上，你忘了？”
郁江离下意识抽回，揉着手腕：“不好意思，我没忘，但是……”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她没忘，但是她没有吴俊池的联系方式，就算有，她也不想联系他。
一想到这些，又难免烦躁。
秋玉芷惹出的情债，为什么都要在她的身上讨回？
当初在郑晏清的书房，看到顾霜辰照片的那一瞬，她猛然想起书中的一句话：看了一眼，欠了一生。当时还觉得自己真是神经质，现在想想，分明就是命运的预警。
这样想着，已经跟在吴俊池后面走了好一段路。在地下车库左拐右绕，又穿过两个窄小的门洞，来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前。
没等吴俊池说话，郁江离已经绕到车尾。
她记得这辆车，在萃文馆排练话剧的时候，这辆车经常停在外面。杨纤云经常是新妆进去，凌乱着出来。
吴俊池按下车钥匙，汽车吱嗯一声，车灯像一只闪光的小虫，绕着车身飞了一遭。吴俊池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空空如也。
“哎呀！”吴俊池又惊讶又惋惜，“不是这辆车，我忘了……”
郁江离对车没有概念。他说不是这辆车，她丝毫没有怀疑：“没关系。那些东西本就不值钱，你找个地方扔了吧！”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小姑娘倔强的背影，男人无意识地笑了。
郁江离在汽车堆里拐了好几次弯，只找到一个窄小的门洞。
这里的门洞都长一个样子，她也不知道，刚刚穿过去的是不是吴俊池带她进来时的那个。
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粗壮的四方柱脚上，每一个都标有出口的标志，她按照指示走得腿都酸了，依旧没找到任何电梯，出口也看不到。
放眼望去，全是各种各样的汽车，大的小的，黑白红绿，眼花缭乱。
这时，她注意到一辆粉色的汽车后面有一扇窄小的木门。
木门是米黄的，表面非常平整，连暗锁都没有。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推了推，木门丝毫未动。
郁江离叹了口气，忽然听到门后有声音。
“宁宁，我们结婚好不好？”
宁宁？
郁江离脚下一顿。
“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男人的声音低沉温润，即便隔着一道木门也十分出众，像被麦克风修饰过一样。
“可是，我家人不同意……”
女人的声音还未落尽，便听到一声闷哼，随即便是粗重的喘息，和着女人娇柔地呻吟。
“宁宁，我要你。我只要你！其他的我都不在乎！”男人的声音愈发温柔沙哑，细听之下，还带着些微哽咽。即便是毫不相干的郁江离，听到这声音，都要肝肠寸断。
不过是一对小情侣的私会，就算女人是郑晚宁，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郁江离想着，抬步欲走。
“宁宁，你还想着顾霜辰，对吗？”
郁江离心中一颤，脚步倏然止住。
她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有青梅竹马的人……
“不！我没有，宇哲，我只喜欢你！但是，我爸爸要我嫁给他，我也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同意了。
帆布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郁江离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门后的声音戛然而止。
郁江离捡起帆布包，飞快地朝前面跑去，看到一辆格外宽大的黑色汽车，便躲在后面，蹲了下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郁江离很清楚地听见郑晚宁的声音：“也许是有人路过呢！”
“我就怕是你父亲派人跟踪你！你也知道，我们试过很多地方，只有这里最安全。”
脚步声渐渐停止，男人的声音转而温柔起来：“宁宁，顾霜辰不会真心对你的。秦漫说，他和秋玉芷有过孩子。”
“嗯，我知道，不仅如此，当年为了秋玉芷和这个孩子，他还丢了半条命！还是我爷爷去顾家，发现他高烧不止，一直说胡话。顾老爷子这才让人把他送到了医院。”
“宁宁，我是男人我了解。他那样喜欢过秋玉芷，不可能再有心力去喜欢别人了！”
“可是……”
郑晚宁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后面的话，郁江离便没有听到。
不重要了。
郁江离稍稍直起身子，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模糊的身影转了个弯，被汽车完全遮挡。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却没有舒尽，心底仍旧闷得透不过气。想哭，又哭不出来。
分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的，偏偏自欺自人地过了这么久。
“滴——”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刺穿耳膜。郁江离吓了一跳，全身的神经都下意识疼了起来，一双茫茫无神的眼睛本能地向左边看去，只见一辆灰色的汽车停在身侧。
车窗摇下，一个愤怒的脑袋探出来：“妈的！你瞎啊！”
“对不起。”郁江离道过歉，慌忙退到一边。
男人骂骂咧咧关上车窗，嗡的一声，冲了出去。
郁江离还没回过神来，那辆熟悉的黑色幻影已经停在脚边。
车窗放下，里面传来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上车。”
郁江离下意识去摸副驾的门把手，转念一想，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的一瞬，她好像听到了男人冷冽的呼吸。
汽车在地下车库转了一个弯，便看到了自出口透进的光亮。
原来，她离出口已经这么近了。
车内异常压抑，郁江离甚至不敢呼吸。
转出盈水路，汽车朝烟霞居的方向驶去。
郁江离靠在车窗上，许久，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不想让我回来？”顾霜辰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扯了扯领带。
空气再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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