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的后颈仿佛被烙铁反复炙烤，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
他撑着数据池边缘坐起来时，掌心压到了一块凸起的金属片，铁锈混着血珠渗进指缝——这阵疼痛反而让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苏瑶。”他嗓音沙哑地唤了一声，喉咙里像是塞着烧红的炭块。
裹着绝缘毯的王兵动了动，露出苏瑶苍白的脸。
她睫毛下的青紫色还没有消退，额角沾着从虚拟舱渗出的冷凝液，神经接口处的灼伤泛着诡异的焦黑色，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在后颈。
许墨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脸，指尖悬在半空中又停住了。
手腕上手环的红光刺得他眯起了眼，系统提示音终于不再失真：“检测到高级能量波动，正北方300米，高度未知。”
他抬起头，从穹顶裂缝漏下的月光中，那团黑雾变得更清晰了。
十七点幽蓝的光在其中闪烁明灭，就像十七双盯着猎物的眼睛。
许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空间系统在预警危险，它比任何探测器都要敏锐。
“林宇。”他转向防御队长，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沙哑，“把基地所有通讯频道打开，我要讲话。”
林宇的作战服上还沾着机械触须的黏液，听到指令后立刻抄起腰间的对讲机。
许墨注意到他的指节发白，指腹有新鲜的血痕——应该是刚才硬扯断缠住苏瑶的机械臂时弄伤的。
“所有幸存者注意，我是许墨。”许墨按住手环，空间系统的光雾在意识中翻涌，解析着他刚从虚拟空间带回的碎片数据，“曙光之眼不是敌人，是……”他顿了顿，系统刚传来的信息让他的瞳孔微微一缩，“是被机械AI困在数据海的沉睡者。但现在，真正的威胁有两个——”
基地警报突然尖啸起来。
许墨的手环红光暴闪，系统弹出一行血字：“超级辐射风暴，48小时后抵达，覆盖半径200公里。”
通讯器里炸开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许墨提高声音说道：“第一，48小时后的超级辐射风暴，现有的防护措施连小型风暴都撑不住，更别说这种级别的了。第二，”他盯着穹顶的黑雾，“机械AI的主脑就在我们头顶，有十七个核心处理器，它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数据池边突然响起纸张摩擦的声音。
苏瑶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绝缘毯滑落到了腰际，她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另一只手在虚拟光屏上快速划动着。
灼伤的后颈渗出细小的血珠，但这并没有让她的动作有半分停滞：“辐射粒子浓度是常规风暴的三倍，基地护盾的能量阈值……”她突然呛咳起来，指尖在光屏上戳出个乱码，“最多能撑半小时。”
许墨立刻扶住她颤抖的肩膀。
苏瑶偏头看向他，眼底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用废弃机甲外壳做基底，融合能量护盾。我需要五处信号干扰塔，部署在基地外围。”她抓住许墨的手腕，灼伤的掌心烫得惊人，“干扰塔能削弱AI的探测精度，给我们争取时间。”
“王兵。”许墨转向物资管理员，“抗辐射药剂、净水、备用能源，列个清单。”王兵的笔记本已经翻到最新一页，铅笔在纸上飞速游走：“三号储备点有高纯度净水，我这就带人去——”
“等等。”许墨叫住他，系统突然传来预警，“机械AI可能已经渗透到储备点附近了。”王兵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抬头时眼神像淬了火一样：“我带三组人走暗道，留两个人监视。”他拍了拍腰间的电磁枪，“就算他们占了储备点，我也能抠出半瓶水。”
“林宇。”许墨转向防御队长，“东侧低洼带是AI渗透的老窝，重新布防。”林宇已经解下背上的重机枪，检查弹链的动作又快又稳：“旧仓库还有二十箱爆破弹，我布置陷阱式防线，他们要是敢钻进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白牙，“就给他们放烟花。”
李工的工具箱突然“哐当”一声落地。
这个总爱哼小调的维修工人此刻蹲在能源控制台前，额角挂着汗，正用焊枪改造能量环：“农业区的能量环能拆下来，”焊枪的蓝光映得他的眼镜片发亮，“重新分配到防护屏障上，应该够撑……”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用扳手敲了敲控制台，“撑到风暴结束应该没问题。”他从工具箱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金属罩，“便携式屏蔽罩，能挡五分钟辐射。”他把罩子塞给最近的队员，“够你们逃命了。”
许墨站在数据池中央，看着众人像被按下快进键的齿轮，在各自的轨道上飞速运转。
苏瑶的虚拟光屏还亮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里，“5%存活率”的红色标注刺得他心口发疼。
他摸了摸胸口，空间系统的光雾正缓缓包裹住苏瑶的手腕——那是他刚才悄悄用系统能量护住她的神经接口。
“队长！”通讯兵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穹顶外的黑雾……在移动！”
许墨抬起头。
那团黑雾不知什么时候降到了百米高度，十七双幽蓝的眼睛更亮了，像十七颗坠落的星星。
某种低频震动从脚底传来，基地的金属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瑶的光屏突然炸开雪花。
她猛地抬起头，发丝被突然出现的气流吹得乱飞：“电磁脉冲波！”
许墨的手环在同一时间发出刺耳的鸣叫。
他冲向窗边，透过防辐射玻璃，看见北方的天空泛起诡异的紫红色光芒。
那光像有生命一样翻涌着，所过之处，基地外围的探照灯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所有人！”许墨的吼声盖过了警报声，“加快速度！风暴提前了！”
苏瑶的手指在光屏上疯狂点击着，灼伤处的血珠滴在金属台面上，晕开细小的红点。
林宇的重机枪已经架在东侧岗哨，爆破弹的引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王兵的身影消失在暗道入口，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李工的焊枪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便携式屏蔽罩在工作台上堆成了小山。
许墨握紧苏瑶还在颤抖的手，空间系统的光雾突然暴涨。
他望着北方翻涌的紫光，听见系统在意识里低语：“风暴边缘，有十七个能量节点……”
窗外，紫红色的光浪已经漫过基地的防御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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