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连休庭都不需要直接结束了，恭喜胜诉哦，娜娜，虽然对手是个傻子～”贝莲蹦跳地走到柯维娜身边，拍了拍她的肩。
柯维娜沉默着，她救了一个孩子，却间接让孩子的母亲入狱，这种荒诞的因果让她窒息。
“……我想去看看米诺，”柯维娜轻声说道，“她现在还在医院里，希望她没事…”
“在下陪你一起，”柯林安抚般地拍了拍柯维娜的后背。
“看病患应该不用这么多人……对了，附近有个图书馆，我带你们去看看？”贝莲转过身，对菲琳伊一行人说道。
“嗯，看了这么降智的东西，是该好好让脑子被知识清洗一番。”
菲琳伊一行人跟着贝莲去了图书馆，柯维娜也和柯林去了医院。
此时的【弗维克宫】内，格特莉把外套往凳子上一丢，趴在桌上休息。
“我真服了……本来事就多，还遇上个疯子……”
“我在一边记事情都要累死了，”赫弗莱甩了甩手，“话说……柯维娜明明救了人，却因为这件事被攻击，她肯定很伤心吧？”
“疯子的话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按照柯维娜的性格可能确实会愧疚……我要想个办法安慰她。”格特莉撑着脸，思考着。
另一边，儿童医院窗台摆着蔫掉的向日葵，米诺一手抱着一只兔子玩偶，一边用蜡笔在本子上画歪歪扭扭的星星，柯维娜与柯林站在光影交界处，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是柯维娜吗？”米诺突然抬头，“护士姐姐说，你是来道歉的。”
柯维娜走向前半步，突然僵住，“…是的……”
“那你说＜对不起＞，”米诺揪着被子上的线头，声音稚嫩。
“对不起，”柯维娜走到病床边，单膝蹲到与病床齐平。
“丽娅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米诺突然举起手中的画本给柯维娜看，“但是昨天晚上我一颗星星都没看见。”
“你为什么不救丽娅？”米诺突然转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如果你先救了丽娅，丽娅就不会死，妈妈也不会进监狱，因为如果丽娅活下来，妈妈就不会伤心了。”
“因为当时……米诺离我更近一点，而且丽娅…沉入水中了。”其实她说谎了，当时她看见了，丽娅拼命地把米诺往岸边推，才导致她自己向着相反方向飘走。
“骗子！”米诺突然把玩偶砸在地上，“丽娅比我厉害，她什么都比我厉害，她会一点游泳的！她不可能沉的比我还快……”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米诺的抽泣声。
“你也受伤了，对吗？”米诺看向柯维娜，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我没事，只是磕到了……”
“妈妈说你是故意受伤，就是不想救丽娅。”
“若真是故意的，姐姐当时看见你们落水就会熟视无睹，”一直没出声的柯林突然开口，面上满是谴责，“和你客气说话是因为你还是个孩子，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恩将仇报，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水中拼命救出来。”
“你们都是坏人！”米诺将蜡笔丢到柯林身旁雪白的墙壁上，明亮的红色格外突兀，随后她躺下身，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姐姐，在下想和你聊聊，”柯维娜还想哄一下米诺，突然被柯林叫住。
医院天台，晨风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柯林的手撑在栏杆上，一下一下敲击着。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你应该比在下更清楚才对。”柯林轻轻靠在栏杆上，“姐姐，在下还是不能认同你的理念。”
柯维娜望着远处，声音很轻：“…我知道。”
“救助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只会为你增加负担。”柯林转过身，目光格外认真，“在下不会阻止你继续拯救他人，因为所有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但那些被你救下的人，他们可曾想过你也会痛？”
“那位母亲恨我，我理解。”柯维娜的指尖轻触伤痕，像在抚摸记忆，“但米诺做错了什么？丽娅又做错了什么？如果我们都因为害怕受伤而退缩……如果我们都开始计算救人的代价，那世上还会有多少个无辜的人哭泣？”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下会担心？”柯林的声音带着些压抑的颤抖。
“但总得有人去做那道微光，哪怕只能照亮一个角落。”
“那些人会在意吗？”柯林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你救了人，然后呢？她们感激过你吗？还是说，你连她们的感激都不需要？”
“我的确不需要感激，柯林。”柯维娜静静地注视着他，轻声说，“我只需要问心无愧。”
“在下……”柯林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情绪压回心底，“只是不想看见你受伤痛苦的样子。”
天台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二人同时转头，看见了在门边抱着兔子玩偶，手足无措的米诺。
“米诺？你怎么没有在病房里好好待着？”柯维娜有些担心地走上前。
“对不起……”米诺别过头，紧紧抓住玩偶，“我刚才……说了很伤人的话，丽娅说，如果别人对我好，我也要对别人好才行。”
“对不起，柯维娜，”米诺朝柯维娜深深鞠了一躬，“妈妈说是你害死了丽娅，我才讨厌你的……但护士姐姐刚才和我说，柯维娜不应该道歉，因为你救了我。”
“没事……”柯维娜摆了摆手。
“那现在轮到你说＜谢谢＞，”柯林看着米诺，突然开口。
米诺歪头看向他，反应过来。
“谢谢柯维娜。”
“没大没小，会叫＜护士姐姐＞，连一句＜柯维娜姐姐＞都叫不出来？”柯林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在生气。
“谢谢柯维娜姐姐……”米诺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慢慢来。”柯维娜冲米诺笑了笑，眼神柔软，“叫不叫＜姐姐＞都可以的。”
米诺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她本以为会被责备，可柯维娜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是最基本的尊重，”柯林摇了摇头。
“有些事需要时间……”
“等她长大，把＜柯维娜害死了丽娅＞这种话刻进骨子里，变成第二个特琳卡？用痛苦去伤害别人，而不是学着向前走。”
柯林的声音不重，却像刀锋刮过空气，米诺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兔子玩偶的耳朵。
“别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柯维娜压低声音，眉头微皱。
“那是她迟早要面对现实——她的母亲在教她恨一个救了她的恩人，种子需要浇水才能生长，如果一直浇灌仇恨，就会长出带刺的植物。”
米诺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眶发红，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柯维娜沉默了一瞬，终于蹲下身，平视着米诺。
“米诺。”她轻声问，“你真的觉得……是我害死了丽娅吗？”
“我、我不知道……妈妈那么难过……如果丽娅活着，她就不会哭……”米诺的眼泪终于砸下来。
柯维娜伸手擦掉孩子的眼泪，声音很轻，却坚定：“丽娅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没有害她，你的妈妈……只是太伤心了，所以说了错误的话。”
“那...那丽娅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米诺紧紧抱着玩偶，抽泣着。
柯维娜感到喉咙发紧——她该说什么？谎言安慰？还是残酷的真相？
“不会了，”柯林先开口了，声音柔和下来，“但你可以带着对她的记忆，活得更好，这才是丽娅会希望看到的。”
米诺的哭声渐渐停了，咬着唇，很久很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谢谢柯维娜姐姐。”
但这一次，她没有低头。
柯林沉默地看着她，最终只是靠回栏杆。
他知道柯维娜是对的——孩子需要时间。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对的——有些错误，一旦放任，就再也无法挽回。
有些伤痕需要时间愈合，但弯折的枝芽，必须趁早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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