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路杊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汪璒送他的书签。他拿起笔，在日记本上写道：\"今天她爸爸问我是不是认真的。我当然是的。从六岁起，我就一直是认真的。\"
三月的最后一天，路杊带来了好消息。
\"不搬了，\"他靠在汪璒的课桌旁，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我爸的工作调动取消了。\"
汪璒正在记笔记，铅笔尖\"啪\"地断了。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嗯。\"路杊点点头，伸手从她桌上拿起那支断掉的铅笔，开始用小刀仔细削起来，\"昨天我爸接到的通知。所以......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直到毕业。\"
汪璒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但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那......那也挺好的！\"
放学路上，四人小分队——汪璒、路杊、符媛圆和汪勋乐难得一起走。符媛圆和汪勋乐走在前面争论着什么，路杊和汪璒落在后面，步伐不自觉地放慢。
\"看，老槐树发芽了。\"路杊突然指向家属院中央那棵老槐树。
确实，光秃了一个冬天的树枝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汪璒不由自主地向那棵树走去，路杊紧随其后。春风轻柔地拂过他们的发梢，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阿璒，\"路杊站在树下，声音比平时低沉，\"你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
汪璒摇摇头：\"还没完全确定......可能是去北京那边的学校吧。你呢？\"
路杊看着她的眼睛：\"你去哪，我去哪。\"
这句话像一块小石子，投入汪璒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涟漪。她低下头，用脚尖轻轻划着地上的泥土：\"真的？\"
\"真的。\"路杊的语气异常坚定，\"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汪璒抬头看他：\"我们什么时候说好的？\"
\"就现在。\"路杊笑了，那颗虎牙露了出来，\"我们说好了，以后要上同一所大学！\"
阳光透过新生的槐树叶，在路杊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汪璒突然有种冲动，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而事实上，她的手确实微微抬起了一些，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迅速放了下去。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路杊的眼睛，他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
\"那就这么定了。\"汪璒轻声说，伸出手，\"击掌为誓？\"
路杊看着她伸出的手，没有击掌，而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汪璒能感觉到路杊掌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而路杊则惊讶于她手指的纤细和柔软。他们就这样站了几秒钟，然后同时像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手。
\"回......回去吧。\"汪璒结结巴巴地说，耳朵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路杊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槐树，谁也没再提那个短暂的触碰，但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四月中旬，学校开始筹备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作为班级文艺委员，符媛圆软磨硬泡让汪璒报名了小提琴独奏。
\"就弹《梁祝》嘛，\"符媛圆在音乐教室外劝说，\"你小时候不是学过好几年吗？\"
汪璒犹豫着：\"可是已经很久没练了......\"
\"没关系，还有两周才汇演呢。\"符媛圆双手合十，\"求你了，这首歌你弹的真的很好听啦！\"
最终汪璒还是答应了。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她都会在音乐教室练习一小时。第一天练完出来时，她惊讶地发现路杊靠在走廊的墙上，似乎在等人。
\"你怎么在这？\"汪璒把小提琴盒背到肩上。
路杊站直身体：\"等你啊。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汪璒心里一暖：\"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路杊接过她的小提琴盒，\"但我想等。\"
就这样，路杊成了汪璒练琴时的固定听众——虽然是在教室外面。他总能在她练习结束时\"恰好\"出现，然后两人一起慢慢走回家。有时候汪璒会故意拖延几分钟，从门缝里偷看路杊等待的样子；有时候路杊会悄悄录下她练琴的片段，晚上戴着耳机反复听。
一天下午，音乐老师李教授提前来教室拿东西，发现路杊又站在走廊上。
\"又来等你的祝英台了？\"李教授打趣道。
路杊的脸一下子红了：\"李老师......\"
李教授笑着摇摇头：\"年轻真好啊。你知道吗？汪璒这几天进步神速，尤其是《梁祝》的情感表达......看来是有原因的。\"
路杊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假装整理书包。李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进了音乐教室。
汪璒正在练习《梁祝》的华彩段落，看到李教授进来，连忙停下。
\"继续，别停。\"李教授示意她接着拉，\"这段情感处理得很好，比上周有进步。\"
汪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老师。\"
\"外面那个男生，\"李教授突然说，\"是叫路杊吧？他每天都来等你？\"
汪璒的琴弓滑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他......他只是顺路......\"
李教授了然地笑了：\"《梁祝》讲的其实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故事，你知道吗？\"
汪璒点点头，耳朵悄悄红了。
\"感情是音乐最好的老师。\"李教授拍拍她的肩膀，\"下周彩排，记得穿正式点。\"
汇演前三天，汪璒练完琴出来时，发现路杊不在走廊上。她有些失落，独自背着琴盒往校门口走。刚转过教学楼拐角，就看到路杊被一个高三的学长拦住了，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所以请你转交给汪璒。\"学长递给路杊一个粉色的信封。
汪璒僵在原地。那分明是一封情书！她应该上前吗？还是假装没看见？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路杊接过信封，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学长离开后，路杊盯着那封信看了很久，最终把它塞进了书包，而不是扔掉。
汪璒决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故意弄出些声响，假装刚刚走过来：\"路杊！你在这啊。\"
路杊明显吓了一跳，迅速调整表情：\"嗯，刚有点事。\"
回家的路上，路杊异常沉默。汪璒偷偷看他，发现他眉头紧锁，嘴角下垂，明显心情不好。是因为那封信吗？他为什么不高兴？难道......他其实希望她收到别人的情书？
这个念头让汪璒心里一阵阵揪着似的疼。
第二天，路杊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放学后，他没有去看汪璒练琴，而是独自去了操场。汪璒练完琴没找到他，问了几个同学才知道他的去向。
操场角落的单杠上，路杊正倒挂着，衬衫下摆滑下来，露出一截腰腹。汪璒走近时，听到他自言自语：\"汪璒最讨厌了！\"然后停顿了一下，又很小声地补充：\"......最喜欢了......\"
汪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故意踩到落叶堆上，发出声音。路杊立刻慌乱的从单杠上翻了下来，看到是她，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慌张。
\"你......你怎么在这？\"他整理着弄乱的衣服。
汪璒从书包里拿出那个粉色信封：\"来把这个还给你。\"
路杊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天都看到了。\"汪璒直视他的眼睛，\"我告诉那个学长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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