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化作的太阳刚亮起时，张小纯的睫毛上结了层薄霜。他望着剑魔仙域消失的空域，那里残留的桃花香正被星光一点点吹散，像握不住的沙。指缝间渗出的银血滴落在星尘里，竟绽开朵透明的花——那是小乌龟用最后生机凝成的印记，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需要光。”张小纯的左眼骤然升温。人祖变的太阳之力在他瞳孔里炸开，金色的光流如瀑布倾泻，漫过一百零八万界的废墟。光流所过之处，焦黑的星壤里钻出了细密的银丝，这些银丝在阳光下舒展，渐渐化作类似苔藓的薄膜，薄膜上的纹路，竟与龟纹锅的星图隐隐吻合。
他想起宋君婉种月亮花时说的话：“种子发芽前，总得有人守着土壤。”那时他总觉得是妇人之仁，此刻蹲在星尘里，看着薄膜下蠕动的微光，突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是像这样，在漫长的寂静里，等着一粒种子苏醒。
第一缕水汽在三万年後凝聚成云。云层掠过废墟时，张小纯正用指尖的光丝修补块断裂的龙纹令牌——那是逆凡留下的最後遗物，令牌裂缝里的根须，此刻已顺着光丝钻出，在星尘里织成细密的网。云层突然降下细雨，雨珠落在网眼上，竟凝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浮出无数针尖大的生物。
“是星灵。”张小纯的指尖悬在水洼上方，不敢触碰。这些半透明的小家伙长着类似鱼的尾巴，却在空气中游弋，它们掠过龙纹网时，网眼突然亮起，映出它们前世的模样：有灵溪宗的丹童，有魁皇城的士兵，还有个穿红裙的女子正对着水洼微笑。
雨停後，星灵们开始在废墟里扎根。有的钻进焦土，有的附在令牌上，还有的竟钻进了张小纯的袖口——它们没有意识，却本能地追逐着温暖。张小纯看着袖口闪烁的微光，突然把龟纹锅倒扣在星尘里，锅沿的星图投射出巨大的光幕，将所有星灵护在其中。
“慢慢来。”他轻声说。光幕里的时间流速渐渐放缓，外界百万年，光幕内已过亿载。张小纯就坐在光幕旁，看着星灵们在时光里演化：有的长出了脚，有的分化出触须，还有的把龙纹网的丝线缠在身上，渐渐凝成了甲壳——那甲壳的纹路，像极了鳄龟的背甲。
第一株植物破土时，张小纯正在擦拭左眼的阳光。那株只有指甲盖大的植被，茎秆里藏着根金色的小管，小管里流淌的，竟是他当年融入星空的月亮花汁液。植被舒展叶片的瞬间，光幕外的星空突然传来轻鸣，无数被遗忘的星核同时亮起，像在回应这株新生的绿。
“你看，它记得。”张小纯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叶片突然抖了抖，抖落的露珠里，浮出宋君婉浇水的身影：她蹲在花圃里，对身后的小宝说“等花开了，爹就回来了”。露珠落在星尘里，立刻长出第二株、第三株植被，转眼间就连成了片小小的绿毯。
绿毯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有的世界里，植被长成了参天大树，树干里藏着星灵的茧；有的世界里，植被化作了会移动的藤蔓，藤蔓上结着发光的果实；还有的世界里，植被钻进了岩浆，竟在烈焰里开出了红色的花。
张小纯的身影在万界间穿梭。他看着星灵们从茧里钻出，有的成了飞鸟，有的成了游鱼，还有的站了起来，用后肢蹒跚地行走——这些“人”的眉眼间，总能看到熟悉的影子：有侯小妹的活泼，有周紫陌的沉静，还有个少年正举着块石头，模仿着当年小宝练剑的姿势。
当第一个“人”对着太阳跪拜时，张小纯突然笑了。他左眼的光芒渐渐柔和，化作了真正的太阳，悬在星空中央；右眼则渗出银辉，凝成了月亮——日月交替间，万界的生灵开始有了昼夜的概念，他们在白天劳作，在夜晚仰望，对着日月祈祷，祈祷里藏着的，是对“创造”的敬畏。
张小纯坐在曾经剑魔仙域的位置，看着光幕里的万界。星灵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文明，有的在研究龙纹令牌，有的在临摹龟纹锅的星图，还有的正试图用植被的汁液，画出一朵他们从未见过的桃花。
“快了。”他抚摸着掌心的月亮花印记，印记里的花苞正在缓缓舒展。他知道，当万界生灵真正理解“守护”的那天，时空长河的门就会打开——不是靠他一人的执念，是靠所有生命对“存续”的渴望，像无数只手，一起推开那扇尘封的门。
星空中，第一片桃花瓣从印记里飘落。花瓣坠入光幕的瞬间，所有生灵都抬起了头，他们的目光穿过亿万年时光，落在张小纯身上，像在说“我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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