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里的五色光晕还在缓缓流转，像五颗温玉贴着心肺。张小纯能感觉到魁祖残留的气息在修复他的经脉，可指尖触到的血纹仍在微微震颤——那是血脉封印最后的松动，距离丹田只剩十丈之遥，修复进度已到九成九。
他刻意放缓脚步，肉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蓄力的嗡鸣。方才与魁祖一战耗损的元气正顺着不死卷的脉络回流，掌心渗出的汗珠却在提醒他：越是接近终点，潜藏的危险就越致命。幽影早已绝迹，可这片寂静太过反常，像是暴风雨前的窒息。
“逆凡的丹田藏着什么？”张小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太古修士的直觉让他后颈发寒。他总觉得前方那片模糊的光影里，有双眼睛正从时光深处望过来。
当他终于踏入那片光影时，眼前豁然开朗——不是预想中的丹田气海，而是一片翻涌的漆黑星空。星子在其中明灭不定，像被打翻的墨砚里撒了把碎钻。他能清晰感知到，只要穿过这片星空，指尖触碰到最深处的那点微光，血脉封印就能彻底闭合，逆凡眉心与丹田的断裂之处将重新相连。
可就在他抬脚的刹那，一声叹息从星空中浮起。
那声音太苍老了，像是从开天辟地时就存在，带着看透世事的疲惫，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之一道无形的隔膜骤然升起，泛着淡淡的玉色光晕，将整片星空裹成了密不透风的茧。
“不死禁！”张小纯毫不犹豫地催动秘术，身形化作一道血线撞向隔膜。这招曾帮他穿透无数禁制，此刻却像撞上了万载玄冰——隔膜纹丝不动，反震的力道让他气血翻涌，踉跄着后退三步。
“谁？”他猛地转头，看向星空中缓缓凝出的身影。
那人盘膝坐在星子间，玄色帝袍上绣着日月山河，帝冠垂落的珠串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可仅仅是一个背影，就压得张小纯几乎喘不过气——那是一种融在骨血里的威压，比魁祖的狂暴更令人窒息。
“不可能……”张小纯喉头发紧。他曾在道尘主宰的残忆里见过这个背影，在宝扇的幻象里描摹过这个轮廓，却从没想过会在此地正面相遇。
帝影缓缓转头，珠串轻晃，露出一张俊朗却毫无波澜的脸。眉如刀削，目似古井，哪怕星河流转在他瞳孔里，也惊不起半分涟漪。
“道尘主宰。”张小纯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手心已全是冷汗。他曾侥幸胜过魁祖的残魂，可面对这位真正站在修士之巅的存在，连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可笑。
道尘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右手。
一道纯白的光痕凭空出现，像从混沌里抽出的丝线，带着“嗤”的锐响直奔张小纯眉心。光痕过处，星空都被割出一道虚无的裂隙。
“太古之光！”张小纯汗毛倒竖，猛地侧身翻滚。光痕擦着他的肩头掠过，身后的经脉壁瞬间被融出个拳头大的洞，边缘光滑得如同琉璃。
“原来宝扇上的光痕，只是你神通的残影。”他心头剧震，终于明白为何邪皇会对太古之光如此忌惮。这根本不是术法，而是接近规则的力量。
道尘指尖再动，这次不是一道光痕，而是漫天光雨。纯白的光点如倾盆暴雨落下，每一点都能洞穿山石，此刻汇聚成河，瞬间就将张小纯的退路封死。
“二十七色火！”张小纯猛地拍向储物袋，二十七道不同色泽的火焰呼啸而出，在身前织成一片火海。赤红的火焰舔舐着光雨，发出滋滋的声响，总算勉强挡住了攻势。
他借着火势喘了口气，目光却越来越沉。道尘自始至终没挪动过坐姿，可举手投足间的压迫感，比魁祖的悍勇更难应对——这是真正的主宰之姿，不怒自威，却招招致命。
“就这点本事？”张小纯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猛地掐诀，火海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火鞭抽向道尘。
道尘眉头微蹙，左手轻挥。他的手掌竟在挥出的瞬间变得半透明，像融化的冰，指尖滴落的水珠在空中连成一条大河。河水奔腾咆哮，浪花里裹着万钧之力，所过之处连火焰都被冻成冰晶。
“宝扇里的河……”张小纯瞳孔骤缩。那河他太熟悉了，曾在宝扇幻象里渡过无数次，此刻却成了催命符。河水撞入火海，发出轰然巨响，二十七色火焰竟被生生浇灭了大半。
光雨再次落下，这次再无阻碍。
“第四神通·引杀！”张小纯嘶吼着结印。河水前方的星空突然凹陷，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引力顺着漩涡流转，竟硬生生将奔腾的河水拽得迟缓下来。
这是他压箱底的本源之法，可面对道尘的神通，也只能勉强拖延。张小纯看着漩涡里不断挣扎的河水，忽然明白了关键——道尘始终盘膝不动，只要近身搏杀，未必没有胜算！
他借着引杀术制造的空隙，身形如箭般射出，直奔星空中的帝影。可就在他即将冲到近前时，道尘抬起了右手。
一座微缩的山峰在他掌心缓缓升起。
山不高，却透着苍茫古朴的气息，峰顶萦绕着淡淡的生死二气，正是宝扇扇面上那座生死道源山！山峰离体的刹那骤然变大，带着崩裂天地的气势压了下来，阴影瞬间将张小纯完全笼罩。
“连道源山都能召来……”张小纯头皮发麻，却没停下脚步。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精血，精血在空中化作符文，融入四肢百骸。
“今日就算撞碎了这身骨头，也得过去！”
他迎着道源山冲去，不死卷与亘古卷的力量在体内交织，五脏里的五色光晕忽然亮起，竟与他喷出的精血产生了共鸣。在山影压顶的瞬间，张小纯的身影突然变得模糊，像要融入这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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