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天雷在灰色天幕上蜿蜒，每一道都撕裂出幽蓝色的空间裂缝。张小纯站在骸骨海中，望着那具比山峰还高大的巨人骸骨——对方的颅骨上有个指洞，边缘光滑如玉，显然是被一指洞穿，连神魂都没来得及逃逸。
“这就是主宰的力量……”他的喉结滚动，灵识扫过巨人骸骨时，竟在指洞深处摸到一丝残留的道韵，那道韵看似温和，却能瞬间绞碎他的灵识，吓得他赶紧收回探查。
主宰身影的脚步声从雕像方向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张小纯的心脏上。对方道袍的下摆扫过地面时，那些天尊骸骨竟自动分开一条通路，骨头上的血痕在接触到道袍的刹那，纷纷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那道身影体内。
“第九十九关的生死道韵，你领悟了三成。”身影在十丈外站定，双眸中流转的星河流淌到张小纯面前，化作两团悬浮的光茧，左茧里是繁花似锦的生之界，右茧中是枯骨成堆的死之域，“这是最后一关的钥匙。”
张小纯的呼吸骤然停滞。他能感觉到，两团光茧里藏着足以让他瞬间突破到太古境的力量，可同时，也有无数怨魂在光茧中嘶吼，那些都是当年闯关失败者的残魂，正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盯着他。
“获得认可，你将继承我的道源境感悟，执掌残扇，纵横星空。”主宰身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诱惑，右手指向生之光茧，“拒绝，你会和这些骸骨一样，成为残扇的养料。”
黑色天雷恰好在此刻劈落，轰在不远处的太古骸骨上，将其炸得粉碎。张小纯的瞳孔剧烈收缩，他看到那些骨粉在空中重组，竟化作一张熟悉的脸——是大皇子！紧接着，更多骨粉凝聚成宋君婉、侯小妹、李青候的模样，一个个都用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心魔显化。”器灵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主宰在试探你的道心！千万别选生之光茧，那里藏着轮回陷阱！”
张小纯的心脏狂跳。生之光茧里的繁花正在向他招手，仿佛只要伸手触碰，就能回到通天世界的火灶房，再也不用面对这些杀戮与背叛。可他猛地想起魁皇剜眼时的决绝，想起侯小妹临别时的那句“我等你”，握着北脉大剑的手，突然坚定起来。
“我选……”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生之光茧上移开，落在了死之域的枯骨中，那里有株濒死的青莲，正倔强地从骨缝中探出头，“我选它。”
话音落下的瞬间，生之光茧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无数幻象如同潮水般涌来：大皇子的狞笑，通天道人的算计，邪皇殿深处的黑袍……所有他恐惧的画面都在光茧中上演，诱惑着他改变主意。
“执迷不悟！”主宰身影的声音陡然转冷，右拳缓缓抬起，黑色天雷瞬间汇聚成一道贯穿天地的雷柱，直指张小纯的眉心，“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我的道，不是逃避！”张小纯迎着雷柱冲去，北脉大剑横扫而出，将幻象劈得粉碎，“生要守护所爱，死要埋葬仇敌！这才是我张小纯的道！”
他的声音在雷柱中回荡，死之光茧里的枯骨突然剧烈震颤，纷纷化作金色的光点，涌入那株青莲。青莲在光点中疯狂生长，转眼间就绽放出九片莲叶，托着一颗晶莹的莲子，莲子上刻着的，正是“不死长生”四个古字。
“轰！”
雷柱在青莲前寸寸瓦解。主宰身影看着绽放的青莲，眼中的威严渐渐褪去，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九十八万年了，终于有人能看懂这株骨中莲。”
他缓缓收回拳头，黑色天雷与骸骨海同时消散，灰色的天空重新变得澄澈。那道身影走到张小纯面前，右手指尖在他眉心一点，顿时有无数道源境的感悟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他的识海。
“道源境的门槛，是向死而生。”身影的声音变得温和，“你比魁宰当年，多了一份韧性。”
张小纯的身体剧烈颤抖，道源境的感悟太过庞大，他的识海像是要被撑爆。可他死死咬着牙，任由那些感悟冲刷着自己的道基，北脉大剑在他手中嗡嗡作响，剑身上的灵纹正在重组，隐隐有突破世界之宝界限的迹象。
“残扇的另一半在葬龙渊，那里不仅有轮回莲台，还有星空之战的真相。”主宰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记住，守护不是枷锁，是让你变强的理由。”
最后一道金光注入张小纯体内时，那道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枚金色的令牌，悬浮在他面前，上面刻着“道源”二字。令牌触碰到他掌心的刹那，整个残扇突然剧烈震颤，器灵的欢呼声在识海中炸响：
“融合了！残扇终于完整了！主人，我们可以去葬龙渊了！”
张小纯握紧令牌，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竟隐隐摸到了太古境的门槛。他望着恢复平静的关卡世界，突然对着主宰雕像的方向，深深叩首——这一拜，敬传承，敬守护，更敬那些为了道心而死的骸骨。
当他走出第一百关时，残扇的广场上，无数符文亮起，原本残破的扇面正在自动修复，边缘处的缺口渐渐合拢，露出扇骨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名字，为首的正是“魁宰”二字，下面紧跟着一个空白的位置，仿佛在等待新的主人将其填满。
“走吧。”张小纯抚摸着修复的扇面，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去接他们回家。”
残扇化作一道流光，冲出星空，向着葬龙渊的方向疾驰而去。扇尖划破黑暗的刹那，张小纯仿佛看到了侯小妹捧着魂晶碎片的笑脸，看到了宋君婉隆起的小腹，看到了魁皇在冰牢中刻下的那句“通天不灭”。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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