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猎猎的圣皇站在水潭中央，指尖滴落的水珠还未落地，就被他周身散逸的寒气冻结成冰晶。古天君三人垂首而立，不敢直视他骤然变冷的目光——方才他们故意用灵力放大声音，本想将责任推给张小纯，此刻却在圣皇的威压下，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你们的意思是，朕的鱼快被钓绝种了？”圣皇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入人心。他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神识扫过天池时，那片原本金光粼粼的水域，如今竟稀疏得能数清鱼影，每少一条天龙鱼，他与大山灵脉的联系就薄弱一分。
陈苏赶紧叩首：“陛下息怒！那张小纯实在狡诈，用邪术诱鱼也就罢了，竟还将鱼分赠百官，如今满朝上下……”
“够了！”圣皇猛地抬手，水潭里的灵水瞬间掀起巨浪，在半空凝成冰雕，赫然是张小纯钓鱼的模样。冰雕的嘴角还叼着鱼骨头，栩栩如生的嘲讽模样，看得圣皇眼皮直跳。
古天君闷哼一声：“此獠目无王法，不如让老夫去斩了他！”
“斩？”圣皇冷笑，“你斩得了他，斩得了满朝拿着他好处的权贵？”他目光扫过三人，“陈苏你府里的天龙鱼干，够吃到明年开春了吧？文昭你用鱼血炼的丹，怕是已经突破瓶颈了吧？”
被点名的文昭学士脸色一白，连忙辩解：“陛下明鉴，臣只是……”
“只是盛情难却？”圣皇打断他的话，挥手散去冰雕，“你们拿鱼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日？”
三人顿时哑口无言。这半个月来，张小纯每天都派人送鱼上门，用的还是“谢礼”的名义——感谢他们在公孙婉儿一事上的“照拂”。起初还有人推辞，可当天龙鱼的灵力在体内化开时，谁也抵不住这种诱惑，到后来甚至有人主动上门“讨鱼”。
圣皇看着三人躲闪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他闭关前千算万算，没算到张小纯竟能把一盘死棋走活，用几千条鱼就收买了半个朝堂，如今就算想处置他，也要掂量掂量满朝权贵的脸色。
“陛下，那张小纯……”陈苏还想再说，却见圣皇抬手望向天池方向，眸中寒光乍现。
“他不是喜欢钓吗？朕就让他钓个够。”
话音未落，圣皇双掌缓缓合十。刹那间，整个圣皇城的温度骤降，天空飘起鹅毛大雪。正在荷叶福地啃鱼腿的张小纯猛地抬头，只见天池方向传来咔嚓巨响，那片广阔的水域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冰层蔓延之处，连空气都冻成了白雾。
“我去！”张小纯嘴里的鱼骨头掉在地上。他冲到岸边时，整个天池已变成茫茫冰原，冰层厚得能跑马，连最深处的灵脉波动都被彻底封锁。
皇宫内，古天君三人看着千里冰封的天池，倒吸一口凉气。圣皇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动用了与大山灵脉的本源联系，以自身修为冻结水域，别说钓鱼，就算是天尊也凿不开这层冰。
“禁足他百年，太便宜他了。”文昭学士低声道。
圣皇却摇了摇头，转身走向水潭：“此人留着还有用处。”他没说是什么用处，但三人都明白——张小纯能从通天世界活下来，身上定有秘密，尤其是那枚能硬撼天尊的世界之宝，更是让圣皇心动。
冰封天池的消息传遍圣皇城时，张小纯正蹲在冰面旁唉声叹气。他试着用长生灯烤冰，可冰层刚融化一寸，就被更浓的寒气冻结，折腾了半天只在冰面留下个焦黑的印记。
“小气鬼。”张小纯踢了踢冰面，忽然想起自己储物袋里还囤着三百多条天龙鱼，顿时眉开眼笑。他转身回了福地，刚把鱼倒进灵池，就见院外飘来片冰叶，上面写着圣皇的旨意：禁足百年，无诏不得出。
“百年？”张小纯乐了，“正好没人打扰我炼丹。”他从怀里摸出枚玉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新悟的丹方，最上面三个字格外醒目——“鱼化龙丹”。
而此时的皇宫深处，圣皇正对着一面水镜沉默。镜中映出张小纯在福地炼丹的身影，他身后的灵池里，几百条天龙鱼正悠闲地吐泡泡，其中几条还在争抢张小纯扔的鱼骨。
“这小子……”圣皇揉了揉眉心，忽然发现自己竟生不起杀意。张小纯的手段虽阴损，却总能在绝境中闹出些哭笑不得的事来，就像颗滚刀肉，砍不动嚼不烂。
水镜里，张小纯突然回头，对着皇宫方向咧嘴一笑，举起手中的烤鱼挥了挥，仿佛知道圣皇在看着他。
圣皇的脸“腾”地红了，猛地挥手打碎水镜。灵水四溅中，他闷声道：“传旨！让那厮……把灵池里的鱼给朕送回来一半！”
门外的太监愣在原地，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这是……跟一条鱼较劲？
冰天雪地的天池上，几只寒鸦落在冰面啄食，忽然被一阵香气吸引。它们循着味道飞到荷叶福地，只见院内飘出袅袅炊烟，混着灵力的烤鱼香穿透禁足法阵，在圣皇城上空弥漫开来，引得无数修士探头探脑，更引得天池冰层下，幸存的天龙鱼集体打了个寒颤。
张小纯啃着鱼尾巴，看着远处皇宫的方向，嘿嘿直笑。他知道，这百年禁足不过是做做样子，只要圣皇还惦记着通天世界的秘密，就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至于那些被冰封的天龙鱼？张小纯摸了摸下巴，眼底闪过狡黠——等春暖花开，冰层融化时，谁还记得当初是谁钓走了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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