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纯的拳锋擦过最后一尊鬼王的鬼眼时，指节突然泛起金芒。长生卷的暖流在经脉中炸开，将鬼母方才以鬼门关镇压时留下的阴寒之气涤荡一空。他望着鬼母转身冲向长生灯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正是他要的节奏。
“以为破了灯台就能夺回战舟？”他屈指一弹，袖中飞出三枚晶珠，在空中化作三足鼎立之势。那是用一目晶渊的本源凝结的阵眼，此刻嵌入长生灯的天幕，顿时让那些原本溃散的灯影重凝，且每盏灯中都浮现出血蛟的悲鸣虚影。
鬼母的鬼手刚撕开第三层灯罩，就被突然暴涨的金光弹开。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灯影——明明已经撕裂的禁制竟在自我修复，而且每修复一次，灯芯的幽绿火光就炽烈一分。更让她心头发沉的是，那些灯影中除了血蛟，竟渐渐显露出她自己的面容。
“以众生念为油，以施术者魂为引……这不是长生灯，是照魂灯！”鬼母猛地回头，看向从鬼门关废墟中走出的张小纯。对方的道袍虽染血，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早已算准了她的每一步。
张小纯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抬手。他的掌心浮现出一枚跳动的血珠，那是之前故意被鬼门关震伤时，从舌尖逼出的心头血。血珠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血点，竟与长生灯的火光遥相呼应。
“鬼母，你的道法是强，可比起通天老贼的算计还差得远。”他一步踏出，肉身之力与修为同时爆发，周身的空气都被震出层层涟漪，“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不，我在等你动用天尊道种。”
鬼母心头剧震。她终于明白对方为何要反复加固长生灯——不是为了困住血蛟，而是为了逼她暴露底牌！此刻再想收敛气息已来不及，邪皇朝三座仙域的众生念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的左臂，那是天尊才能动用的“众生道”，可念力越磅礴，她左臂的透明感就越重，仿佛随时会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疯子！你就不怕引来了其他天尊？”鬼母厉声喝道，左臂上的鬼影已凝聚成实质，无数苍白的指节从她袖中探出，在空中编织成遮天蔽日的鬼爪，“既然你想死，本座便成全你！”
鬼爪落下的瞬间，张小纯突然觉得浑身汗毛倒竖。那些从虚空中抓来的无形之手，竟带着邪皇朝每个生灵的体温——有婴儿的软糯，有老者的枯槁，有修士的炽热，数千万种触感同时攥住他的四肢百骸，连长生卷的恢复力都出现了刹那的迟滞。
“这就是天尊的力量？”张小纯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飞向鬼母，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他终于明白准天尊与天尊的天堑何在——那是能调动一界众生之力的权柄，是将自身道种与天地法则绑定的神通。
鬼母的左手已经触到他的额头。那只半透明的手掌带着刺骨的寒意，指尖的鬼影正顺着他的眉心往里钻，要将他的神魂从肉身中硬生生拽出。张小纯甚至能听到那些鬼影在贪婪地嘶吼，它们渴望吞噬他的不死魂核，渴望取代他的魁祖本源。
“结束了。”鬼母的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你的肉身归我，神魂……”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到指尖传来一股灼热的吸力。本该任她宰割的张小纯，眉心竟亮起一道血色符文，那符文扭曲变幻，最终化作一张模糊的少女面容。
“公孙婉儿，醒来！”
张小纯的吼声震得天地嗡鸣。他被无数无形之手攥住的左手，此刻竟爆发出挣脱束缚的力量，死死抓住了鬼母的手腕。那只手掌上布满了与他眉心相同的血色纹路，仿佛有另一道灵魂在借他的手发力。
鬼母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被抓住的手腕传来阵阵刺痛，那些半透明的鬼影竟开始溃散，露出底下一截白皙如玉的肌肤——那根本不是她的手！
“不……不可能！”她看着自己的左手在血色纹路的侵蚀下渐渐恢复肉色，眼中第一次露出恐惧，“你怎么会有她的魂印？你什么时候……”
“从你第一次在陨剑深渊露出马脚时。”张小纯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清冷，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握住北脉大剑，蓝色的剑身上流淌着与血色纹路同源的光泽，“你霸占她的身体太久了，也该还给她了。”
剑光落下的刹那，鬼母的左臂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涌入她体内的众生念力如退潮般散去，露出一道蜷缩在她魂海深处的虚影——那是个穿着白衣的少女，正茫然地望着掌心的剑痕。
“婉儿？”鬼母的声音陡然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惶恐，“你……”
回答她的是张小纯斩下的第二剑。这一剑没有伤及肉身，而是顺着血色纹路刺入魂海，将那道白衣虚影轻轻托起。与此同时，邪皇城内，正在打坐的邪皇猛地睁眼，座下的九龙玉座突然崩裂一道缝隙。
“双魂同体，魂印归位……鬼母这步棋，终究是输了。”
剑魔海上空，长生灯的火光突然变得温暖起来。鬼母的左臂彻底恢复了少女的模样，而她本人则发出凄厉的惨叫，周身的鬼雾如冰雪消融。张小纯抓着那只挣脱束缚的左手，看着掌心渐渐清晰的少女魂影，终于松开了紧握剑柄的右手。
他赢了，以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式。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随着公孙婉儿的魂印觉醒，邪皇朝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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