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死在实验台上的，哪一个不是活生生的人？
“放我下去吧。“王子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露娜撇撇嘴：“逞什么英雄？那些被烧成灰尸体又不会爬起来谢你！“
“他们是我的子民。“阿尔冯斯抚过胸前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影裔的力量。当他抬起头时，眸中流转的光芒让艾希莉恍惚看见了某个黑发身影。
“你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王了。“公主轻声道，“也越来越像...他。“
露娜的黑发突然炸开。她气鼓鼓地扯下衣襟上一枚铜纽扣眼前的家伙居然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位存在开始重合：“拿去！“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表面铭刻的符文已经模糊，“这可是主人送我的礼物！“
“这是...？“
“带着一丝固执力量的小礼物。“昏迷中的蒂芙尼突然睁眼，苍白的手指抚过露娜平坦的胸口，紫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你给了他本源？“
洛尘的眷属难得红了脸：“反正...还会长回来的！“
阿尔冯斯握紧铜扣。某种温暖而顽固的力量顺着掌心蔓延——就像那年雪夜，他偷偷将王室徽章塞给垂死的流浪汉时，老人眼中突然亮起的光，只是拿着徽章的流浪汉只会被当作小偷而处死。
巨龙开始俯冲。赫尔莫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圣焰在她周身流转。当龙翼掠过第一个难民聚集点时，王子纵身跃下。在他袖口，铜扣上的符文正一个接一个亮起，如同黑夜中苏醒的星辰。
坠落的风声中，阿尔冯斯听见记忆深处那个小女孩的哭喊：“好疼！好疼啊！“现在他终于明白，王冠真正的重量不是黄金，而是那些无声的眼泪。即便此去可能万劫不复，这也是他必须承担的责任——因为他是陶森特的王。
狭小的杂物间内，尘埃在凝固的空气中静止。伊莱悬浮在半空，纯白的神袍纤尘不染，金色的神纹在衣摆流转。他脚下蜷缩着道袍少年，两个玻璃罐静静躺在血泊中——一个盛放着仍在蠕动的脑垂体，另一个禁锢着不断开合的嘴唇，却被神力强行封缄。
“你怎么来了？“伊莱的声音如同教堂钟声般庄严回荡。
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凯瑞从梦境缝隙中踏出。这位梦境之神穿着陈旧的神父袍，领口歪斜，袖口还沾着咖啡渍。“来取战利品。“他漫不经心地踢开脚边的空试管。
伊莱抬起修长的手指，角落里的金色流光开始不安颤动。那是一支造型精美的羽毛笔，笔尖不断滴落着液态的光芒，在空气中书写着转瞬即逝的命运轨迹。
“这个？“伊莱指尖轻勾，金笔抗拒地颤抖着，却仍被无形之力牵引而出。
“是啊。“凯瑞的笑容带着倦意，“不过兄长似乎要抢走弟弟的玩具呢？“
羽毛笔悬浮在两人之间，光芒忽明忽暗。伊莱突然握紧手掌，金笔化作流光没入他的掌心。“对我有用。“他的瞳孔泛起神性的白光，“而且由我执掌不是更好吗？我始终站在正义的那边。“
“编写命运由谁来执笔都不算好事。“凯瑞的眼中闪过星河流转。
“所以，我亲爱的弟弟是要与兄长争夺这个同伴？“伊莱的轻笑让杂物间的温度骤然升高。
凯瑞直视着兄长逐渐炽烈的双眼：“我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但我知道那绝非我愿见的结果。“
“在时间的尽头，我们终会得到答案，不是吗？“伊莱周身开始浮现日冕般的金光。
“即使这个答案意味着世界的毁灭？“凯瑞冷笑，梦境的力量在他周围形成扭曲的漩涡。
“我是正确，我是正义。“伊莱的声音如同千万个信徒在同时祷告。
“何等讽刺！“凯瑞的神父袍无风自动，“所谓的正义，竟要建立在万千生灵的血肉之上！“
“凯瑞...“伊莱的光芒突然柔和下来，带着近乎悲悯的语气，“我的弟弟，你究竟在恐惧什么？你就如此抗拒父亲的苏醒吗？“
“祂是灾厄的化身！是一切不幸的源头！“凯瑞的怒吼震碎了周围的玻璃器皿。
伊莱轻轻摇头，光芒中的表情似悲似喜：“真遗憾...若是'她'还在，定会赞同你的观点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但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太阳神伊莱——而非被最初行走于世的光明太阳神芙卡格斯！“
刺目的白光从伊莱眼中爆发，他伸手抓向昏迷的洛尘，指尖所过之处空间扭曲融化。
“休想！“
凯瑞瞬间撕裂神父袍，露出下面由梦境编织的战甲。梦境与现实的边界在此刻彻底破碎，杂物间化作无数记忆碎片飞散——有洛尘在血月中襁褓的画面，有蒂芙尼在神嗣中诞生的瞬间，还有...一支插在祭坛上的金色羽毛笔，正在书写某个不可名状的结局。
伊莱悬浮在半空中，纯白的神袍无风自动，每一道褶皱都流淌着太阳真火的光辉。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凯瑞，眼中跳动的白炽光芒将整个杂物间照得如同熔炉内部。
“你一直在阻挠我们，我亲爱的弟弟。“伊莱的声音如同千万个信徒的祷告声叠加在一起，“是你将他藏进幻梦境，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命运之轮转动？“神威如实质般压迫着空间，墙壁开始龟裂融化。
凯瑞的旧神父袍在高温中化为灰烬，露出内里由斑斓梦境编织的战甲。无数梦境碎片在他周身旋转，每一个碎片中都倒映着不同的可能性。“你比谁都清楚，“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悠远，“当祂苏醒时，第一个要吞噬的就是你这个叛逆的长子！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的对峙让现实结构开始崩解。地板上两个玻璃罐中的器官疯狂震颤，脑垂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管，被封住的嘴唇不断撞击着玻璃壁。
“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伊莱的嘴角扬起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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