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渊的笑容里，满是苦涩。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如此厌恶自己的身份。若是他是个普通人，该多好？
不对，他是普通人，似乎……也与她没有什么可能。
“诶，那你等我！”
还没等君夜渊回话，屋子里便没有了楚婳的身影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院子里响起了楚婳的声音。
“君夜渊，快来！”
屋子里的人，弯了弯唇角，眼底满是笑意，快步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这是——”
看着石桌上的东西，君夜渊蹙了蹙眉，满脸疑惑。
“生日蛋糕。时间太过匆忙，所以只能委屈你了。等下次，我重新做一个。”
“生日蛋糕？”
“嗯哼。我们那——”楚婳差点说漏嘴，等她意识到了后，赶紧改口道：“我是说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人生辰，便要吃这玩意儿。
还得插上蜡烛，许愿。”
“哦，好。”君夜渊转身又回了屋。
“诶？你干嘛去啊！”楚婳不解，直到——她看到了他手中的蜡烛。
“……”
在君夜渊要用那些蜡烛毁了她辛辛苦苦做的蛋糕前，她赶紧制止了他。
“怎么了？不对吗？”
楚婳被他这话气得差点心梗，无奈道：“对对对，对你个头！这么大一个蜡烛，插这蛋糕上，你觉得对吗？”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高强，智……智力不祥”？
“没有蜡烛便算了，照样许愿。”
“许愿？”
“嗯啊。你没有许过愿吗？”
君夜渊愣了愣，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这是我第一次过生辰。”
他是孤儿，并不知道自己生于何年何月何日。所谓生辰，不过是他活下来的那一天。
楚婳脸上的笑意渐无，心底涌起了一阵酸涩。她抬头看向他，郑重其事道：：“那以后，每年我都和你一起过。”
听到她的话，君夜渊愣了愣。
楚婳见状，连忙催促道：“快，许个愿望。我听人家说，生辰的时候许愿最灵了。不论你许下的是什么愿望，老天爷都不会舍得拒绝的。”
纵然知道楚婳这话是哄他开心的，君夜渊仍旧乖乖许了愿。
他的确有所求。
“快，尝一尝我的手艺。”
其实，她自己也馋了。
要是这古代也有甜品店，该多好？她的蛋糕面包奶茶冰淇淋啊！
结果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实在是太惨了。
“味道怎么样？”
“嗯，很甜。”君夜渊眼底尽是温柔笑意。
听到这评价，楚婳微微皱眉：“甜？不能吧！”
对甜品最高的评价，就是“不甜”。
说着，她便也尝了一口。
“不甜啊。”她又不信邪地朝着嘴里塞了一口，不甜不腻，恰到好处。
“尝尝我的。”君夜渊将手中的勺子递了过去，笑着看向她道。
“啊？同一个蛋糕，甜度还能不一样？”这不是扯犊子吗？
楚婳将信将疑地凑了过去。结果——
“君夜渊！”
楚婳的声音中染上了几分怒气。
“你真不要脸！又占我便宜！”她的唇上，还残留着温热。
“还是婳儿比较甜。”
“……”
楚婳无数次告诉自己——“忍”。怎么说君夜渊今日也是寿星，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不过她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怎么就跟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了？
夜里。
鬼医刚回谷，便看到了站在院子的人。
“真舍得让她回去？”
前段时日，他便听君夜渊说了，想让楚婳回楚府。
“不舍得又能如何？她终究不属于鬼医谷。”
他甚至觉得楚婳好像不属于这儿。
“我这有一味药，能让她永远想不起来以前的事，甚至能忘记今日的事。若是你需要……”
于鬼医而言，他欠了君夜渊。别说是一味药了，即便君夜渊要他的命，他也不说二话。
毕竟，他如今的境遇，他也是加害者之一。
过了许久，久到鬼医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院子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不必了。”
第二日，楚婳原本准备跟他道别，谷内却再也没有看到那道身影了。
鬼医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鬼阁有急事，那小子一早便走了。”
“这人也太不讲义气了吧。鬼医前辈，那我便先走了，等过段时日，再回来看您。”
“好，顺便将这些东西带上。”鬼医将手中的小布袋递了过去。
“这是何物？”
“老夫看你擅长制药，却不擅长制毒药，便给你做了一些，留着防身吧。
若是下次再出了什么事，运气可就未必有这么好了。”
楚婳连连道谢，才走出谷口，便看到了早早在那等着的沈青禾。
“走吧。”她笑着道。
但是她心底其实有些忐忑。她马上要见到她的家人了，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沈青禾宽慰道：“伯父对你宠爱有加，你无需忧心。”
楚婳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等俩人到楚府的时候，已经是一炷香后了。看着面前的府邸，楚婳心底只觉得熟悉不已。
“啪——”的一声，是陶瓷碎裂的声音。楚婳循着声音转过身去，只看到了一个小丫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小……小姐？”
小桃赶紧冲上前去，将楚婳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一边抱着，一边哭着：“小姐……呜呜呜……你这段时日，究竟去哪儿了？
奴婢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自从自家小姐坠崖，小桃便天天以泪洗面，日日诵经，夜夜祈祷。
“我……我摔坏脑子了，不记得你们了。”
楚婳犹豫着开口，没想到面前的小丫头哭得更厉害了。
“小姐，你受苦了，呜呜呜……”
“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什么事都没。”
除了脑子不好使了些。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将这一切都想起来。
楚婳说着还转了转身子，让小桃仔仔细细瞧了瞧：“是吧，没骗你吧。我没受伤。”
受伤的另有其人。君夜渊为了救她，差点死了。
小桃的哭声，属实不小。没一会儿，楚家父子便听到了动静，匆匆赶到了前院。
等俩人看到了府门口的人，震惊不已，随后便化成了欣喜。
“婳……婳儿？”
“小妹！”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楚婳抬眸望去，便看到了一个老泪纵横的中年男子，想来，这便是她的爹爹了。
“小妹！”楚洵也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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