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夫人进宫的消息还是柳盼月传过来的。
她看着秦婠跟夏嫦两人不慌不忙地下着围棋，焦急道：“夫人，您快点想想办法，若老夫人真的进宫，那可就糟了。”
秦婠目光含笑看着柳盼月，“柳姨娘，这事，我自有分寸，你若是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去忙吧。”
柳盼月都快急哭了，“夫人，若是圣上怪下来可怎么办呀？”
夏嫦嫌柳盼月聒噪，朝她摆手道：“若是那样更好，她当不成主母了，刚好你来。”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柳盼月直接跪在了秦婠面前，“夫人，我绝对没这个心思，我这辈子能在将军府度过安稳一生就已是天恩，别的不再奢求。”
那心灰意冷的模样看着倒有几分真。
可秦婠从来不轻信别人，尤其是这种敌对关系。
人心难测，变数不定。
“嗯，我知道你无心主母的位置，那你就帮我把将军府打理好就行，这个月底，将府中之前的账目本拿过来给我过目。”
柳盼月垂着头，咬了下唇，“是，夫人，妾身先告退。”
瞧着柳盼月那弱风扶柳的身姿，夏嫦忍不住道：“刚才那个演技真是好，我都差点当真了。”
秦婠落下棋子后，“我赢了。”
夏嫦瞧着棋盘上在再无翻身的机会，懊悔道：“刚才只顾着看她去了，没有用心下，不然我一定赢你。”
秦婠在收棋盘了，“老夫人真的告到宫中，还是有些麻烦的，但愿季虞白已经收到了书信，能将她劝回来。”
夏嫦摇头：“劝回来有点难，这种老婆子我见多了，你越是劝，她就越是变本加厉。”
毕竟，季老夫人这些年过得太滋润了，没有吃上一点苦头，一时间还难以接受有人敢忤逆她。
夏嫦又道：“皇上虽然是孝治天下，可到底是不成昏君，到时候你也还有理由。”
“我觉得闹不到皇上那边去，在皇上那里便可适可而止了，要知道淑妃跟皇上一向不对付。”
秦婠刚才就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想一个明白。
若是皇上帮着季老夫人罚了自己，让季虞白休妻的话，那淑妃就会趁机提出让柳盼月为正妻的请求。
五皇子的根基尚稳，皇后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武将来站她的队伍。
“你的判断从来都是准的。”夏嫦肯定道：“只不过，你说上次皇上为什么那么轻易将麒麟竭给了你？”
毕竟，麒麟竭除了宫中，别的地方根本没有。
秦婠解释道：“可能因为我娘。”
夏嫦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要是我，我指定拿那个玉佩让皇上给我封个官当当。”
秦婠呵笑了声，“那你可能会是大辰最大的贪官，到时候锦衣卫绣春刀轻轻的划过你的脖子，你攒了半辈子的银钱都成别人了。”
“不划算。”
夏嫦起身伸着懒腰，“我听说北戎似乎和谈了，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将生意做到塞外去？”
这个消息也是商队偷摸带回来的，说是今年北戎那边天气也不好，一场瘟疫带走了无数的牛羊，生存都困难。
“若消息可靠，可以着手准备了，到时候将那边稀罕的玩意卖到汴州去，那边的有钱人多。”
秦婠提到生意，两个眼都在放光。
若是这样的话不仅能将这次贴补给季虞白的那些银钱赚回来，还可以大赚一笔。
夏嫦道：“那你们家季虞白是不是马上要回北疆了？”
秦婠挑眉，“怎么，你舍不得？”
“不，我在想，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蹭一下季虞白的马车，省得我还得花钱找镖局护送我去。”
秦婠气笑了，“看你抠的，你存那么多银钱不花留着干什么？”
夏嫦一本正经道：“留着带棺材板里。”
她要多存些银钱，万一以后秦池阳回来了，也不至于什么都没了。
季虞白骑马赶到宫门口时，季老夫人正从马车上下来，见他来了，冷哼一声。
在王夫人的搀扶下，两人朝着宫内去。
“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季虞白站两人面前，压下的眉头里夹杂着隐忍。
他以往偶尔回来一次，住上一两天就匆匆的离开，只有这次住的时间久了，他觉得将军府似乎也变了。
王夫人开口，“虞白，这件事情不是你祖母的错，你若是来替某些人求情，大可不必了，让她自己来，否则这个宫门，我们一定是要进的。”
季老夫人则是将扭到旁边不看季虞白。
季虞白冷声道：“我不是来劝你们的，只是来告诉你们，哪怕是拼了我这身功勋，也会保下秦婠，奶奶，你若是想折腾，请便。”
听到他这样说，季老夫人忍不住，抓着季虞白的袖子，拼命的捶打着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她?”
季老夫人心里陡然一酸，看着季虞白，越看越有他娘的影子，声嘶力竭地朝他喊道。
“当年你娘也是这样狐媚了你爹，让你爹跟我离心，她好不容易死了，我原本指望你能娶个孝顺我的，可如今跟你那个死鬼娘一样，是个贱皮子。”
季老夫人想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何他们一个个跟吃了迷魂药似的。
季虞白眉头压的更深了，“因为她是我娶回来的。”
“您若是想不通我娘为何会被爹深爱，等你百年之后可以亲自去问她，或许，那个时候你就想明白了，有些女子注定是不一样的。”
季虞白退后了几步，没有拦着他们，任由季老夫人进宫。
宫墙深深，季老夫人走在里面只觉得冷风从脚脖子往上灌，她仰头看天，天离她那么远。
她有些退缩了，跟王夫人商量着，“要不，我们不去了吧，家丑不可外扬。”
王夫人不耐烦的道：“姑母，您都到这里来，若是回去，指不定那个贱蹄子怎么笑话您呢？”
“那还是去吧。”季老夫人始终撑着一口气，这次她一定要让秦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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