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回和凌霄坐在凌云旁边的位置上，侍从立马送上茶水糕点。
两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凌云正在批览文件，眉头紧锁。
“现在进展如何了？”沈雁回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问道。
放下手中的文件，端正坐着，就像是被考校的学生。
“现在练功房已经基本竣工了，只剩下一些开垦范围没有达标。”
他又想了想，说道：“荒村的人太多也太分散了，我们人手又不太够了，还是需要越来越多的人。”
“要是能把所有的荒村人都联合起来就好了。”
凌云的话沈雁回不置可否，只说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沈雁回一直相信，终有一天这片大陆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虽然只是另一个修真界，但不用担忧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取代。
“不说这个了，哥，雁回姐，你们这次闭关好久了，差不多有八年了。”
凌云的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已经八年了吗？算一算，其实也还好。
一般的修士闭关，几十年起步，上不封顶，他们现在还不到十年，就已经从筑基期升到了金丹期，可谓一日千里了。
“出了什么事吗？”凌霄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这么简单的说这话。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爷爷快不行了。”
凌霄和沈雁回对视一眼，凌霄疑惑地问：“为什么？爷爷不是可以修炼了？怎么会突然......”
“我劝过，但是爷爷说，就让荒村埋在他的记忆里，从他这里开始终止。”
“并不是每一个可以修炼的都这么幸运可以突破寿命的极限的。”
“爷爷可以修炼，但是没有办法从练气到筑基。本来爷爷的寿命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这几年的修行，不过是让他的身体更健康一些罢了。”
凌云缓缓地说着，凌霄和沈雁回静静地听着。
就算修仙，也不能让亲人摆脱生老病死的结局。也许一个闭关，沧海桑田变幻，再出关时已是物是人非。
原本熟悉的亲人、朋友，也只能在记忆中感怀。
修为越高的修士，本身的亲缘就看得越寡淡。
即使家人也是修士，也可能会在某一天就会被杀死。
他们能做的，就是时刻有些心理准备，不让结局太过感伤罢了。
“我去看看爷爷。”凌霄猛然起身，急步走向凌九的房间。
“诶，雁回姐，你说，为什么修仙也改变不了啊。我本来以为爷爷能够活得很久。”
凌云双手撑着脸，默默地看向房顶，语气惆怅。
“这是我们一生都要面对的课题。”沈雁回声音轻缓的解释道。
“我们必须面对亲人的每一次分别。也许这一次的见面，就是永远呢。珍惜你每一次见面的朋友。”
沈雁回对着凌云解释着修仙的心境问题，又略带担忧的看着前方，好像凌霄担忧的面容又出现在面前。
在沈雁回和凌云说话的时候，凌霄已经匆匆过去找凌久了。
他“砰”的一声推开掩着的门，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
“爷爷，你的身体怎么样？”一进门，就立马搭在凌久的手腕上，神识一寸寸扫过凌久身体的器官。
凌久整个人都呈现着衰败的气息，仿若还剩一口气即将枯萎的草木，最后的曙光。
已经知道无力回天的凌霄抓紧凌久的手，沉默着不说话。
“还剩多久？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其实我也知道，大概就这几年内吧。”凌久声音慈爱，摸着凌霄的头发。
他眼睛柔和地看着身形高大的凌霄，欣慰自己养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我去找你父母了，也算对他们有个交代。你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凌久知道修仙的旅途很长很长，只是有点可惜，他不能陪着凌霄一起往下走了。
人生总会有分别，在离开之前，他能见到凌族逐渐扩大，族里的孩子越来越有出息，已经不枉此生了。
“丹族，有过来看过吗？”凌霄不死心地问道。
“已经看过了，说是已经多活了很久了，现在，只是到时间了。”凌久耐心地安抚凌霄。
“你和他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虽然还有几年，但是不知道灵霄又会在什么时候闭关，凌久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下来，该嘱咐的也都嘱咐。
一个老人最后期限的话，只是让子女好好的。
凌久说自从知道了自己还剩几年的时间后，就把想要做的、想要说的、想要看的、想要拜访的，都一一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了。
他说自己这一生，已经无憾了。
他是带着微笑和满意离开的。
他会在天上看着他们，看他们把生活过好，会庇佑他们的。
凌霄陪了凌久一个晚上，听一个老人絮絮叨叨的唠叨，默默记下老人说的每一句话，留影石一直放在不远处刻录着。
沈雁回找了个话题结束了和凌云的聊天，趁机溜走了。
要问她去了哪里。
她随着凌霄走过的路，慢慢走到凌久的房间，在外面一直站着，没有进去打扰。
凌霄和凌久说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她没有进去，离别这个课题，需要每一位修士自行参悟。
旁人能提供的，最多是一个陪伴。
天光大亮，凌久说了一整夜，最后抿了口茶，摆摆手把凌霄赶出去了。
凌久：“行了，我还没死呢。别一副哭丧脸，赶紧走吧。我要睡了。”
凌霄：“......”
果然，长辈对久未见面的晚辈最多的坦诚也就是一个晚上了。
凌霄推开门，最后转身之际看了屋内的凌久一眼，转身就朝沈雁回走去。
凌久在屋内咂摸着嘴里的茶味，心里突然一松。
凌霄会长长久久的，有人陪着他一起。
他眼神柔和的，像是透过门扉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一对璧人。
在凌久还活着的这几年，凌霄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知道凌久在等什么，左右也就这几年了，他会等到的。
凌族的建设依旧如火如荼，在凌久大限将至的前几天，他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一声通报，说是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完毕，可以着手升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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