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盯着主控屏上的波形图,那道断续的逆流信号又跳了一下。他没说话,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
林阵站在旁边,低声问:“下一步怎么走?”
“该推他一把了。”张鸣收回目光,“让天衍宗宗主来一趟。”
林阵点头,立刻接通通讯阵。不多时,天衍宗宗主的身影出现在光幕里。
“情况怎么样?”对方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灵脉核心区每十五分钟出现一次反向能量回流。”张鸣说,“他的神格正在承受额外压力。现在正是时候。”
天衍宗宗主皱眉:“你想让他接任务?可他最近闭门不出,贸然提要求,怕他警觉。”
“正因为他闭门不出,才更要动。”张鸣声音平稳,“他怕别人看出问题,越是这样,越要表现自己没事。你去抗魔同盟递个议案,把黑岩魔域据点清剿列为A级任务。”
“理由呢?”
“据点靠近北段断裂带。”张鸣调出星图,指尖划过一片暗红区域,“一旦魔气爆发,会直接冲击灵脉命脉。守护者不出面,谁出面?”
天衍宗宗主明白了:“你是想用责任把他绑住。”
“不止。”张鸣继续说,“加一条奖励——地心源晶一枚,专用于稳固真神神体。他知道这东西对他有用。”
对方沉默片刻:“如果他派手下代行呢?”
“不会。”张鸣摇头,“这种任务若不亲临,等于当众认弱。他撑得住也要硬撑。”
天衍宗宗主终于点头:“我这就去办。”
通讯切断后,林阵看了眼时间:“从他下令巡视北段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半。他明天就要出发。”
“那就赶在他出发前把任务定下来。”张鸣站起身,“等他进了据点,短时间内别想脱身。”
林阵忽然想到什么:“抗魔同盟主席那边能配合吗?”
“能。”张鸣走到资料架前,抽出一份卷宗,“三年前黑狱魔域那次清剿,是他亲自点名让我们牵头。他对效率看重,更信结果。只要任务写得够急,他会支持。”
“可他要是追问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提这个任务?”
“就说监测到魔域能量波动上升。”张鸣翻开记录页,“我们确实有数据支撑。三天前开始,那边的魔气浓度提升了两成。不算多,但足够做文章。”
林阵记下要点:“要不要再放点风声,说其他宗门也在关注这件事?”
“不用。”张鸣合上卷宗,“越简单越好。事情太复杂,反而容易露破绽。”
两人正说着,通讯阵再次亮起。是天衍宗宗主。
“议案提交了。”他语气有些紧,“抗魔同盟主席正在召集高层开会,预计一个时辰内出结果。”
“好。”张鸣点头,“等消息。”
林阵送走影像后转身问:“我们现在做什么?”
“准备人手。”张鸣走向调度台,“一旦任务发布,大地仙帝肯定会带核心队伍进据点。我们要确保他真的进去了,而不是在外围走个过场。”
“派谁去?”
“虚神境弟子,两个。”张鸣写下名字,“让他们伪装成后勤巡查员,提前埋伏在据点外围山谷。带上追踪符,锁定他的气息轨迹。”
林阵接过名单:“需要动手干扰吗?比如在任务中途制造点麻烦?”
“不行。”张鸣否决,“我们现在要的是他被牵制,不是让他出事。万一死在任务里,血煞那边反而会警觉。”
“明白。”林阵收起纸条,“只观察,不介入。”
话音刚落,通讯阵又响了。
这次是抗魔同盟主席。
“任务通过了。”对方坐在高位上,背景是一片青铜柱林,“A级清剿令已下发,地点黑岩魔域据点,由大地仙帝全权负责。”
张鸣问:“有没有特别要求?”
“有。”主席语气严肃,“我当着所有宗门代表的面说了——必须由他本人带队,全程主持封印仪式。这是对灵脉安全的最低保障。”
林阵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张鸣只是点头:“合理。”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任务来了?”主席多问了一句。
“灵脉稳定关系到所有宗门。”张鸣答得干脆,“我们鸿蒙宗既然参与同盟,自然要为大局考虑。”
主席盯着他几秒,最终说:“希望你们继续保持这种态度。”
通讯结束。
林阵松了口气:“成了。他这次没法推了。”
“还没完。”张鸣走到星图前,看着大炎大陆方向,“接下来要看他什么时候动身,能不能按时进入据点。”
“你觉得他会拖?”
“不会。”张鸣摇头,“他昨天刚下令巡视北段,就是为了立威。现在突然冒出个更紧急的任务,他只会抢着接,证明自己还能掌控局面。”
正说着,监测台传来提示音。
林阵过去看了一眼:“大地仙帝的神殿传出能量波动,持续八息,比昨天短了些。”
“他在调整状态。”张鸣说,“准备应对高强度任务。”
“也就是说……”林阵看向他,“他真打算亲自去?”
“不然呢?”张鸣嘴角微动,“换个人去,就是承认自己撑不住。那种人宁可咬牙硬上,也不会退。”
林阵不再多问,转身去安排潜伏弟子出发。
三个小时后,第一批加密讯息传回。
“目标已率队离开神殿,前往传送阵方向。”
张鸣盯着屏幕:“通知前线,保持距离,不要暴露。”
又过了两个小时,第二条消息到了。
“队伍已通过空间节点,进入黑岩魔域外围。”
林阵紧跟着确认:“追踪符捕捉到大地仙帝的气息,稳定清晰。”
“他们在往哪走?”
“直奔据点核心区。”林阵放大地图,“看路线,是要从西侧入口进入,那里是魔气最浓的区域。”
张鸣点头:“果然是要亲自镇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
深夜,第三条讯息抵达。
“目标已进入据点,开始主持封印仪式。预计清剿周期十日以上。”
林阵长出一口气:“他进去了。”
“钉死了。”张鸣靠回椅背,“这十天,他哪儿也去不了。”
“要不要趁机再动点手脚?”林阵试探着问,“比如在灵脉支流那边加个扰频装置?反正他已经顾不上了。”
“不必。”张鸣摇头,“我们现在要的是安静。他越忙,我们越稳。大炎大陆那边才是关键。”
“可万一他提前完成任务?”
“不会。”张鸣指着星图,“黑岩魔域结构复杂,光是排查魔核就得五六天。再加上封印流程,最少八天。我们还有缓冲。”
林阵想了想:“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张鸣站起身,“等他耗尽力气,等血煞发现他没出现,等大炎大陆那边准备好最后一道防线。”
“你就这么肯定血煞会按计划进攻?”
“他们会。”张鸣看着远方,“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大地仙帝答应参战,却看不到他已经走不开。”
林阵没再说话。
主控屏上,来自黑岩魔域的信号稳定传输。大地仙帝的气息仍在持续释放,伴随着规律的能量震荡。
那是封印仪式的节奏。
也是倒计时的开始。
张鸣走到窗边,夜色笼罩着仙界分部。远处山巅的神殿灯火依旧明亮,可他知道,那道身影已经不在原地。
第二天中午,最新监控数据显示,大地仙帝连续主持了三轮封印,每次间隔不超过两刻钟。他的神力输出保持高位,但波动频率明显增加。
“他在透支。”林阵分析,“照这个速度,三天后就得见疲态。”
“够了。”张鸣说,“只要他还在那儿,就没空管别的。”
就在这时,通讯阵再次响起。
是前线弟子发来的实时画面。
光幕中,大地仙帝站在魔坑边缘,双手结印,一道厚重的土黄色屏障缓缓压下。他脸色略显苍白,但动作没有迟疑。
身后站着十几名随行修士,全都神情紧绷。
林阵看了几秒,忽然低声说:“他今天穿的是战袍。”
张鸣点头:“说明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不是例行巡查,是战斗任务。”
“所以他不会轻易撤出来。”
“对。”张鸣关掉画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一直这么干下去。”
林阵记下指令,转身准备离开。
张鸣忽然叫住他:“等等。”
“怎么了?”
“把第二批追踪符准备好。”张鸣说,“万一他中途想抽身,我们必须第一时间知道。”
林阵应了一声,快步走出指挥厅。
房间里只剩张鸣一人。
他重新打开星图,目光落在大炎大陆西南角。
那里,深渊入口的轮廓隐隐浮现。
而此刻,大地仙帝正站在千里之外的魔坑前,双手高举,将最后一道封印打入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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