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张鸣的手还未放下，七派联军已如潮水般涌动。战旗在雨后初歇的风中猎猎作响，铁甲摩擦声连成一片，脚步踏在湿滑山道上，溅起泥浆与碎石。他站在阵眼，目光扫过前方蜿蜒的山路，系统【危机预警】仍在指尖微微震颤，像一根绷紧的弦，迟迟未松。
他没有收回悬浮于空的【系统记录光幕】，任其如镜般浮在军阵上方，映照着每一支前行的队伍。这不仅是监察，更是震慑——谁都知道，那光幕能实时回溯任何异常举动。上一章的裂痕已被弥合，人心暂聚，但张鸣清楚，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
他悄然调出【模拟推演】，输入当前行军路线与地脉波动数据。片刻后，系统反馈浮现：三处能量节点异常，呈螺旋分布，极可能触发群体幻术或空间扭曲。他立即传令：“先锋队灵识内守，禁用传音符，防神识渗透。各派护灵师轮值，每半个时辰轮换一次。”
命令传下，队伍节奏微调。李碧莲策马从侧翼靠近，斗篷已收起，发梢还挂着水珠。“你信不过这条路？”她低声问。
“不是信不过路，”张鸣目视前方，“是信不过地底的东西。它醒了，但没现身，说明它在等——等我们走进它的节奏里。”
她点头，未再多言。她了解他，每一次沉默背后，都是无数推演在运转。
大军行至断龙峡，天色骤变。云层压得极低，风停了，连鸟鸣都消失了。空气像凝固的铅，沉得让人喘不过气。三名巡哨弟子刚踏入峡谷口，身形忽然一顿，紧接着，幽蓝火焰从他们七窍窜出，无声燃烧。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火焰无烟无味，却快得惊人。三人瞬间化为灰烬，连骨渣都没留下，唯有地面几道细缝微微张开，像是地底的嘴，将灰烬尽数吞入。
“退离地缝十丈！”张鸣暴喝，同时【记忆宝库】自动调出《阴煞蚀魂经》残篇——蓝火噬魂，地脉为口，活祭启门。这不是攻击，是献祭仪式的开端。
队伍迅速后撤，结成“三才护灵阵”。李碧莲早已挥手，三十名医修撒出“醒神粉”，淡金色药雾弥漫开来，防止其余士兵被无形神识侵染。张鸣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地缝前，剑未出鞘，掌力已轰然拍下。三道剑气贯入地底，封住阴气外溢的通道。
“这火……不是魔族的手段。”李碧莲走近，蹲下查看残留的焦痕。
“不是。”张鸣盯着地缝，“魔火有煞气，这火……像是从地脉里长出来的，干净得过分。”
他掌心再度贴地，系统【危机预警】持续震动，频率比之前快了半拍。这不是偶发事件，而是某种节奏的开始。
大军改走山脊道，绕开断龙峡。夜幕降临，无月，星图错乱。北斗七星的位置偏移了三度，像是被人用无形之手拨动过。行军速度被迫放缓，每一步都需探路。
子时刚过，异变再起。
五名弟子突然暴起，双目泛黑，瞳孔缩成针尖，口中发出非人的低吼。他们抽出武器，扑向身旁同门。一名天阙门弟子被砍中肩胛，鲜血喷出的瞬间，伤口竟泛起青灰色，肌肉如腐肉般迅速溃烂。
“神识污染！”张鸣冲入人群，一掌震退发狂者，同时启动【模拟推演】，将前两次袭击的时间、方位、能量特征录入系统。三分钟后，推演完成——袭击间隔为两刻钟，误差不超过十息，且每次发生点都在向军阵中心螺旋逼近。
“是阵法。”他低声道，“不是伏击，是围猎。它在用时间与空间，一点点压缩我们的防线。”
他立刻下令：“全军熄火，禁语前行。李家医修队居中，每五十人配一名护灵师。张鸣本人殿后，手持系统生成的‘灵波探测图’，紧盯能量波动。”
队伍重新整列，火把尽数熄灭，只余微弱的灵光指引方向。士兵们口衔木片，防止无意出声。寂静中，唯有脚步与呼吸交织，像一支潜行于深渊的幽灵之军。
张鸣走在最后，手中浮现出一张半透明的光图，上面布满流动的波纹。这是系统根据地脉波动生成的实时探测图，能预判下一次袭击的大致范围。他目光紧锁图中那团不断逼近的暗红光点，心跳与推演节奏同步。
两刻钟后，第三波袭击降临。
悬云栈道前，钟声自虚空中响起。不是来自地面，也不是来自天空，而是从每个人的颅骨内震荡而出。一声，两声，三声，不多不少，共九响。
栈道两侧山壁忽然泛起涟漪般的波动，无数黑影浮现。那是此前战死的弟子幻象——有东峰巡山者，有昨夜发狂自戕者，甚至还有张鸣第三世家中那场大火前的身影。他们站在崖边，齐声低语：
“回头吧……你们都会死……”
“不值得……护不住的……”
一名新兵双眼充血，猛地挣脱同伴束缚，冲向栈道边缘。他哭喊着父亲的名字，就要跃下深渊。
张鸣一步踏出，脚下地面龟裂，身形如电掠至其身后，一掌按在后颈。同时，他强行激活【万界神藏系统】深层权限，以《混沌心诀》为引，催动体内真元逆行三周天，释放出一道“真我灵光”。
光芒如刀，横扫栈道。所有幻象瞬间崩解，黑影如纸般撕裂，消散于夜风。
士兵们喘息未定，不少人跪地干呕，神识受创。李碧莲迅速带人上前施药，银针封穴，稳住心神。
张鸣站在栈道尽头，望着前方漆黑的山谷。系统最后一次预警浮现：“前方三里，能量密度超标，建议停止前进。”
他沉默片刻，抬脚继续前行。
李碧莲追上，声音微颤：“刚才那些幻象……他们说的话，你怎么看？”
“不是随机的。”他脚步未停，“它知道我们记得什么，知道我们怕什么。这不是魔族的手法……是有人在用我们的记忆杀人。”
她抿唇，握紧了药箱。
队伍缓缓通过悬云栈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前方山谷依旧黑暗，看不见尽头，也听不见回声。仿佛整片空间都被某种力量吞噬，只剩下前行的脚印与沉重的呼吸。
张鸣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向手中光图，那团暗红光点已逼近至百丈之内，且不再移动。与此同时，系统【危机预警】的震动频率骤然紊乱，像是信号被干扰。
“不对。”他皱眉，“它停了。”
李碧莲抬头，望向山谷深处。风忽然静止，连衣角都不再摆动。
就在此时，一名护灵师踉跄跑来，脸色惨白：“张……张鸣！后队三名弟子……他们……他们开始背诵《幽冥噬魂录》的咒文！可他们根本没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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