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蔡京冷着脸对蔡攸说道。
蔡攸毫不犹豫,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等着父亲斥责。
蔡京问道:“你可知错?”
蔡攸道:“儿子知错。”
蔡京又道:“什么错?”
蔡攸道:“儿子不该将五弟推出来做挡箭牌。”
蔡京道:“你是未来蔡家之主,损失一个兄弟有什么错?”
蔡攸想了想,又说:“儿子不该在官家面前替金国人说话。”
“细说。”
得到了蔡京的追问,蔡攸便分析道:“父亲曾教儿子,当今圣上只能顺着来,不能逆着来。官家由着性子宠爱福柔帝姬,我们便该顺着官家性子,管他什么联金灭辽对大宋有没有好处。”
蔡京点点头,说道:“这是其一。”
蔡攸心道:“还有其二吗?”嘴上不敢说,只能低头不语。
蔡京叹了口气,说道:“其二,是罚你大事不敢做主。倒叫我被那童贯耻笑。”
蔡攸道:“儿子知错了。”
“不,你不知道。”说到此事,蔡京好像十分生气,“你是未来蔡家家主,让你出任宰相,你便要挑起大梁。凡事若是不敢做主,如何能成?”
蔡攸解释道:“儿子觉得金人的事情,真的事关大宋国运,儿子怕做错。”
蔡京道:“你做错又如何?以后你作为蔡家家主,前怕狼后怕虎又怎么成?况且如今为父健在,你便是错了,为父自可替你解围。有朝一日老夫没了,你又如何?”
蔡攸赶紧道:“父亲春秋鼎盛,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蔡京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今天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蔡攸道:“儿子记住了。”
蔡京这才让蔡攸从地上起来,说道:“依你之见,联金灭辽之事该当如何?”
蔡攸道:“儿子觉得此事可行。”蔡攸又将对赵喆说的联金灭辽的好处说了一遍。
蔡京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童贯一介腌臜阉人,无知武夫,有这般见识并不奇怪。你自幼饱读诗书却怎还有此等想法?”
蔡攸被父亲问的有些发懵,他实在想不出联金灭辽这等好事,能有什么问题。于是抱拳道:“还请父亲解惑。”
蔡京道:“你说辽国外强中干,为何大宋不出兵荡平辽国,还要联金灭辽作甚?”
蔡攸诚实道:“只凭大宋无法灭掉辽国。”
蔡京又道:“退一步讲,虽不能灭辽,我等自可以兵攻辽。辽国遭受痛击之后,我等提出条件,第一步免去岁币,改檀渊之盟兄弟地位。第二步逐步武力威胁收回燕云。可好?”
蔡攸一怔,下意识的说道:“大宋对辽,只怕军事难有胜算。”
蔡京不语,只是喝了口茶。
蔡攸又想了想,面露诧异之色,说道:“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说。”
“金国能在战阵上击败辽国,自知势单力孤才要联宋灭辽。我大宋既不是辽国对手,又何谈联金灭辽?灭辽之后,北方又有一个比辽更能征善战的金国,我大宋又如何防御?”
蔡京轻抚胡须,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说道:“此事却不是为父要教你的。”
蔡攸也是机灵人物,立刻道:“父亲是要教我决策之能。”
蔡京点点头,示意蔡攸继续说。
蔡攸道:“联金灭辽这种国之大事,应当是朝廷之中早有灭辽的计划,积淀之中,正逢金国崛起的时机,然后利用这等时机,权衡各方优劣,做出的决断。而绝不是受到金国蛊惑临时起意的冲动。”
见自己儿子有所成长,蔡京十分高兴,又考较道:“如今这般情况,该如何决断。”
蔡攸既然想通了利害关系,心中便有了章程,说道:“金国使者既来,我等该适当应和。金辽之战,我等应先支持金国,但绝不结盟,只是给与金国武备上的支持。我大宋银钱充足,花钱支持金国武备,不过些许小事。金国势大后,辽国承受不住压力,必向我大宋求救。到时候,不用战阵,我等可以调停之名介入辽金国事。檀渊之盟重订,乃至燕云十六州亦不在话下。”
“善。”蔡京称赞一声,说道:“此为正解。”
蔡攸得父亲夸奖,立刻道:“那孩儿即刻照此办理。”
蔡京却摇了摇头:“此乃你为宰相的正解,却不是蔡家家主的正解。”
蔡攸一怔,又是一番细细思量。不得其解,便问道:“做蔡家家主难于宰相乎?”
蔡京道:“宰相有一国之力,却只为一家皇朝计,不难。家主只有一家之力,却要一家雄于一国,不难乎?”
蔡攸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父亲的话对他真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一般。只是他并不确定自己心中所想是否正确,试探着小声说道:“我蔡家的敌人,从来不在金国,也不在辽国,而在大宋。唯有开战,方能消耗蔡家之敌,扩张蔡家势力,掌握让蔡家成为千年世家的机会。”
蔡京不语,只是点头。
至于蔡家的敌人到底是谁,蔡攸到底该如何施为,蔡京并没有点破。
有些事情,总要是自己想明白的,才能在那官场的闪转腾挪间运用自如。
见儿子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蔡京又说起一件往事:“当年我与官家和御窑都监王祁说话,王祁曾经说过一句话‘要掌握主动权’。”
蔡攸记住了这句父亲视为至理的话,辞别了自己的父亲,边想边骑马回了自己的新府。一个崭新的计划逐渐在蔡攸脑中成型。
他的父亲蔡京,三起三落,仍然屹立于皇朝巅峰,关键时刻更是以一招以退为进,将自己推上宰相之位。自己又该如何超越这样的父亲呢?
蔡攸是个聪明人,他从来不模仿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是个儒雅的人,与官家交往,都是琴棋书画的雅事。所以即便是被骂做幸进,却绝不是小人姿态。
蔡攸则知道自己没有父亲那般的文雅功夫,他只能摆出一副小人的样子,滑稽的、低俗的去取悦帝王。
蔡攸回家更衣,大部分计划已经想通,唯有一处关键节点却如何也想不明白。
那福柔帝姬是皇帝的心尖尖,又该如何对付。
正巧此时,妻子朱氏进屋和他说话。说的是些内宅大事。这些大事在朱氏眼中是需要丈夫这位家主决定的,但在蔡攸眼中不过是些琐碎小事。
看着妻子端庄秀丽的模样,蔡攸却觉得灵光一现,神使鬼差的问道:“娘子,若是让你和别的男人睡觉,你可愿意?”
朱氏先是一怔,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回忆了半天,又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顿时一股难言的情绪冲上心头,有愤怒、有屈辱、有惊愕,还有难言的羞耻。
可这一切,看在蔡攸眼中,只是妻子那被轻薄的娇媚模样。
“哈哈哈。”蔡攸笑道,“我跟你开个玩笑。”
翌日,蔡攸、童贯、完颜希尹三方会谈。蔡攸给出了一个让其他人都无比惊愕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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