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知道,童贯最会揣摩上意。也最敢先斩后奏。但他万没想到,童贯竟然就这么把金兀术给杀了。
难道他对联金灭辽,取燕云十六州,异姓封王的事情一点也不动心吗?
却见童贯一脸杀气的进了屋,抱拳对赵喆道:“臣听了有人在开封欺负帝姬,心中甚是愤怒,便下令手下军士捉拿此贼。此贼困兽犹斗,臣手下军士也素来仰慕帝姬风采,一怒之下便乱刀将那金兀术砍死。擅杀外使,国法难容,还请陛下赐罪。”
赵喆道:“爱卿公义之心,朕如何好降罪?”
蔡攸则关心的问道:“完颜宗弼是副使,那正使完颜希尹如何?”
童贯道:“那完颜希尹自知理亏,便跟着我等来此谢罪。”
佘彦质却有些不相信,便也问道:“完颜宗弼的尸身现在何处?”
完颜宗弼便是金兀术的大名,童贯道:“尸身也在殿外,看完颜希尹的模样是想求咱们让他将尸身带回金国。”
蔡攸立刻向赵喆解释道:“完颜希尹虽然也姓完颜,却只是金国国主阿骨打的近支亲族,此来丢了他们四王子的性命,怕是也要向他们国主交待。”
赵喆点点头,说道:“彦质去验明正身,咱们换个房间,朕要亲自斥责完颜希尹。”
各自领命行动,佘彦质出了房间,却见外面果然有一副担架,抬了盖着脸的尸身。完颜希尹站在担架旁边面色悲戚。而完颜希尹身边站的竟然是宋江等人。
宋江见佘彦质前来,立刻过来行礼拜见,佘彦质问道:“宋头领怎在此处?”
宋江道:“我奉童枢密将领,捉拿恶贼金兀术,此贼竟敢反抗,便被我李逵兄弟用斧头劈死了。”
佘彦质听了这话,走过去让人掀开白布查看。只见担架上却有一具尸骸。身高打扮与金兀术别无二样。只是浑身上下伤口众多,刀劈斧砍之下,整个头已经被砍的脑浆迸裂,脸上也是伤口无数,早就看不清容貌了。
佘彦质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完颜希尹道:“你可有话说?”
完颜希尹道:“兀术此番也是咎由自取,我回去自会禀明我家皇帝。我家皇帝向来深明大义,想来也不会追究此事。”
佘彦质便道:“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就这么了解了?”
完颜希尹道:“如今兀术已死,此事还不能了解吗?”
佘彦质还要再问,却见蔡攸出来,对着众人说道:“官家传唤金国使者进殿说话。”
完颜希尹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蔡攸进了射殿。
佘彦质也赶紧匆匆回了赵妍儿房间,将外面的事情告诉了她。
赵妍儿也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事儿有古怪。”
佘彦质道:“我也觉得有古怪。童贯反应也太快了,一有风声怎么就出手了?而且金兀术尸体被砍的面目全非,咱们又如何验明正身?”
“确实出人意料。”赵妍儿道,“你立刻去父皇那边,听听那边的消息,咱们再做定夺。”
佘彦质立刻领命去了。
赵喆在射殿之中又找了个房间,会见那金国使者完颜希尹。完颜希尹一见赵喆,便坦诚了自己错误,态度诚恳,姿态放的十分之低。
甚至恭维道:“大宋乃是天朝上国,我等只是番夷小邦,我金国无人不睦大宋风月,只是那完颜宗弼野性难训,冒犯了大宋福柔帝姬殿下,实在罪该万死。”
赵喆听了完颜希尹的话,心中觉得金国人还是讲道理的,于是说道:“尔等能有自知之明,乃是好事。我大宋与辽国多有纷争,你等若是与辽国交战,我大宋自可襄助。”
完颜希尹立刻大礼拜下,说道:“外臣感念大宋皇帝圣恩。我等俱是山野之人,被辽人压迫才奋起反抗。没想到辽国如今看似强大,实则败絮其中,我等稍微攻伐,辽国大军便溃退千里。这才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完颜希尹说完这话,悄悄观察了一下各方反应,便又说道:“怎奈何我国今日势小,吞不下那样老大帝国。还请天朝上邦为我等做主,届时,我金国愿以皇帝陛下马首是瞻。”
听了完颜希尹的说法,蔡攸心中暗喜:“这希尹看来是有备而来,对官家的喜好早就摸的一清二楚了,他这番说辞一出,这联金灭辽的大计该是成了。”
童贯也暗自打量了完颜希尹一番,心中却有些不屑,暗道:“此人想来也是蔡攸那般口蜜腹剑之辈。”
赵构却在此时开口道:“父皇,此事还要召集朝臣多做商量。我大宋与辽国有盟约在先。毁约背盟乃是不祥之事。不可轻易决断。”
蔡攸则道:“康王殿下,此乃军国大事,你并无官职在身,怎可轻言议论?”
赵构这点确实理亏,还想辩解,却听童贯说道:“难道康王殿下是怕辽国不成?”
赵构这个年纪最怕被人说自己胆小,听了童贯的话,立刻道:“孤自是不怕辽国,若有一日征战,孤愿意上阵做个先锋,不杀个昏天黑地绝不撤军。”
赵构都这么说了,赵喆便想定下此事,刚要开口,却见赵妍儿从门外走了进来,盈盈拜下,说道:“儿臣见过父皇。”
赵喆立刻关心道:“妍儿怎么起来了,快去休息。”
赵妍儿则是一脸无辜,问道:“妍儿好好的,休息什么?”
这话让在场众人无不惊异,刚刚还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现在怎么又生龙活虎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赵妍儿便看到完颜希尹,立刻露出恐惧的表情,尖叫一声,躲到赵喆身后,叫道:“父皇救我,那人是个恶鬼。”
这几乎就是御前失仪了,而且是当着别国使者的面。蔡攸正要说话,却见安道全端着一碗汤药跟着跑了进来,焦急的说道:“殿下,你先莫急,老夫这里有一碗汤药,你先喝了。”
赵妍儿却躲在赵喆背后不出来,说道:“爹爹救我,他们想害我。”
佘彦质赶紧问道:“安神医,这是什么情况?”
安道全解释道:“帝姬落马导致了脑内积血。现在血块影响了脑子,有些神志不清。需要想办法活血化瘀,让血块消散,才能恢复如初。”
赵喆便问:“要多久能好?”
安道全道:“这却说不准,少则半月,多则数年……也可能……可能……”
赵喆道:“你尽管说。”
安道全道:“也可能终身不愈。”
听了这话,赵喆瞪了完颜希尹一眼,怒道:“你们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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