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裂隙在头顶闭合，血色能量褪去，郑士彪站在熟悉的巷口，身上的战甲早已消散，只剩那件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蓝色工装。
空气里依旧是挥之不去的煤烟味，混杂着隔壁汽修厂的油污味，吸进肺里沉甸甸的。巷子两侧是低矮破旧的筒子楼，墙面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窗户上的玻璃大多带着裂纹，用胶带胡乱粘补着。墙角堆着发霉的垃圾，几只老鼠窜过，留下一阵窸窣声——这就是他的世界，烂得真实，烂得毫无遮掩。
他是江城第三机械厂的打工仔，每天上12小时中班，从中午12点干到深夜12点，月薪6200块，没车没房，租住在这月租800的筒子楼里，日子像工厂里的流水线，重复、麻木，看不到头。昨天中班时，机床突发故障，锋利的钢片擦着他的胳膊飞过，濒死的瞬间，体内的法则之力突然觉醒，掌心炸开的血色能量毁了半条生产线，也让他看到了平行时空的裂隙。
这个世界烂透了。工人要么干12小时的常规班，要么被迫接18小时的加急班，加班费低得可怜，累倒在流水线上的工友，第二天就会被新的劳动力取代。资本掌控着工厂、土地和资源，富人们住在城郊的别墅里，呼吸着过滤后的新鲜空气，而他们这些底层人，只能在废气、噪音和疲惫中挣扎，差距大到像两个世界，永远无法跨越。
觉醒力量后，他第一反应不是反抗——他试过，觉醒当天就砸了监工的办公室，可换来的是更多保安的围堵，资本的力量根深蒂固，仅凭他一人，根本撼动不了。绝望之下，他看到了其他时空的景象：有阳光，有正常的工时，有不用时刻担心饿死、病死的人们。嫉妒和愤怒让他红了眼，既然自己的世界救不了，那就毁掉那些“好世界”，让所有平行时空都和他一起沉沦。
可现在，他失败了。
郑士彪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筒子楼门口，刚掏出钥匙，就看到两辆警车停在巷口，红蓝警灯在灰暗的天色里闪烁，刺得人眼睛生疼。两名穿着警服的警察靠在车旁，看到他，立刻站直了身体，眼神警惕却带着一丝困惑。
“郑士彪？”其中一名年长的警察开口，声音平淡，没有刻意的威严，却让郑士彪的心沉了下去。
他攥紧钥匙，指尖发白，体内的法则之力悄然运转——他不怕警察，以他现在的力量，这两个普通警察根本拦不住他。可他不想暴露，至少不想在自己这个烂透的世界里，再惹上更多麻烦。
“是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像平时面对监工那样，带着一丝麻木的顺从。
“跟我们走一趟吧。”年轻警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昨天下午，第三机械厂发生设备损毁事故，监控拍到你是最后一个接触那台机床的人，而且你今天没去上班，也没请假。”
年长警察补充道：“我们查了你的情况，你在厂里干了三年，一直很老实，每天按时上下班，从没旷过工。这次事故有点蹊跷，还有几个工人说，昨天看到你身边有奇怪的红光，我们就是想找你了解下情况。”
郑士彪心里冷笑。奇怪的红光？他们怎么可能懂法则之力？在这个烂世界里，人们只关心工时、薪水和能不能活下去，所谓的“异常”，也只会被当成设备故障或眼花。
他看着两名警察布满血丝的眼睛，注意到他们的警服袖口也磨起了毛边，腰间的对讲机时不时传来嘈杂的调度声。他突然想起，这个世界的警察也不好过，基层警员每天要工作14小时以上，薪水比他高不了多少，还要面对各种烂摊子，本质上，他们也是被这个烂世界压榨的一员。
“我昨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郑士彪编了个借口，语气依旧麻木，“机床怎么坏的，我不清楚，可能是老化了吧，厂里的设备本来就很久没换了。”
“不舒服？”年轻警察挑眉，“我们给你房东打电话，他说你昨晚根本没回来。你去哪了？”
郑士彪的心一紧，刚想动用力量脱身，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个世界的金色气运——那些凡人的祈祷和执念，竟能形成那样强大的力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烂世界里，也有无数像他一样挣扎的人，他们麻木、疲惫，却也在拼命活着。
可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已经烂到根了，就算有再多挣扎的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力量，语气依旧平淡：“没地方去，在公园坐了一夜。”
年长警察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只是叹了口气：“跟我们回派出所录个口供，问清楚了，没你事就让你回来。”
郑士彪没有反抗，默默跟着警察上了警车。警车驶离巷口，路过工厂大门时，他看到一群穿着工装的工人正麻木地排队进厂，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像极了昨天之前的自己。
警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新闻，主持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调播报着：“本市将新增三家大型工厂，预计提供两千个就业岗位，平均工时12小时，月薪5800起……”
郑士彪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眼神冰冷。
这个世界烂透了，救不了。
但那个有阳光、有人族气运的世界，他不会放弃。
录完口供，他很容易就脱身了——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把他当成普通的旷工者批评教育了几句。回到筒子楼时，天已经黑了，工厂的哨声再次响起，催促着工人们去上夜班。
郑士彪回到自己那间十平米的出租屋，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墙角堆着几件换洗衣物。他坐在桌前，掌心再次泛起猩红的光芒。
“等着吧。”他低声自语，眼神里充满了狠厉，“下一次，我会带足够的力量回去，碾碎你们的气运，把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抢过来。”
他要毁掉所有“好世界”，因为他的世界烂透了，所以其他世界也不配好。
窗外，工厂的烟囱依旧在吞吐着黑烟，城市的灯光在灰蒙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昏暗。一场更大的入侵计划，正在这个烂世界的出租屋里，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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