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落叶在辰王府门前打着旋儿，杨薇颜僵立在朱漆大门前，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那扇紧闭的府门上，“辰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刺得她眼睛生疼。
“小姐，咱们回吧...”身后的小丫鬟瑟瑟发抖地劝道，声音细若蚊蝇。
杨薇颜恍若未闻，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她今日特意梳了京城最时兴的飞仙髻，鬓边那支金镶玉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她及笄时父亲送给她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戴，只为今日能入辰王的眼。
“竟敢如此待我...”她喉间挤出几个字，声音冷得吓人。
树梢的麻雀忽然振翅飞起，那扑棱声在她耳中格外刺耳，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她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吓得那鸟儿惊慌逃窜。
袖中的左手死死攥着一方绣帕，上好的云纹锦缎被她拧得变了形。帕子上绣着并蒂莲，原是准备送给辰王的。现在，那精致的绣纹在她掌中扭曲成一团，如同她此刻狰狞的心绪。
“小姐...”丫鬟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杨薇颜这才惊觉自己已在这站了许久。她抬手抚了抚鬓角，指尖触到那支步摇时微微一顿——冰凉的金玉触感提醒着她今日所受的羞辱。
“好一个辰王妃...”她唇角忽地扬起一抹冷笑，眼底却结着冰，“竟敢拦着不让我见辰王哥哥。”
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化作喉间一丝腥甜。她最后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朱门，转身时裙裾划过青石板的簌簌声，像是毒蛇吐信。
回府的马车上，杨薇颜面色阴沉如水。车帘外是熙攘的街市，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却更衬得车内死寂一片。贴身丫鬟小桃跪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去查。”杨薇颜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刀，“我要知道那个辰王妃的所有底细。”
小桃连忙应声：“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杨薇颜眯起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传闻中那位辰王妃的模样——听说是个乡下长大的痴女，因皇上赐婚才被接回京城。她冷哼一声，指甲无意识地在车壁上刮出几道白痕。
“一个痴傻村姑，也配站在辰王哥哥身边？”
马车驶入杨府时，天色已近黄昏。杨薇颜刚踏入自己的院落，就见父亲杨肃从正厅大步走出，面色凝重。
“爹？”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杨肃脚步一顿，眉头紧锁：“又去辰王府了？”
杨薇颜脸色一白，还未答话，杨肃已沉声道：“为父与你说过多少次，辰王非你良配。太子才是...”
“爹。”杨薇颜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太子表哥被禁足这么久，谁知道皇上还会不会...”
“住口”杨肃厉声喝道，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太子之事自有为父周旋，你只管安分守己，别再去招惹辰王。”
杨薇颜咬唇不语，眼中却满是不甘。杨肃见状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冬猎在即，为父会向皇上求情解除太子禁足。你...好自为之。”
说完，杨肃大步离去，留下杨薇颜站在原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冬猎...”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夜深人静时，小桃悄声进入内室。杨薇颜正对镜卸妆，铜镜中映出她阴郁的面容。
“小姐，查清楚了。”小桃凑近低语，“辰王妃苏烟，是前丞相苏政宏的嫡女。”
杨薇颜手中玉梳一顿：“苏政宏？那个通敌叛国的罪臣？”
“正是。”小桃点头，“苏丞相事发后被处决，太子殿下也因此受到牵连被禁足。苏小姐自幼养在乡下，据说有痴傻之症，是皇上赐婚后才被接回京城的。”
杨薇颜眼中寒光一闪：“怪不得爹爹和五皇子表哥都不告诉我太子表哥为何被禁足...”她猛地将玉梳拍在妆台上，“原来是被她爹所累。”
小桃继续道：“还有一事，苏小姐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婉，在苏家出事后就不知所踪了。”
杨薇颜冷笑一声：“好一个辰王妃，你给我等着...”她转头看向小桃，“继续查那个苏婉的下落，说不定...有用。”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皇帝正批阅奏折，杨肃立于殿中，神情恭敬却坚定。
“陛下，太子殿下年轻识浅，才会被奸人利用。如今已禁足多时，想必已深知悔改。”杨肃声音沉稳，“冬猎将至，若太子缺席，恐引朝野非议。”
皇帝手中朱笔微顿，抬眼看向殿中众臣。工部尚书立刻出列附和：“杨将军所言极是。太子乃国之储君，长期禁足确有不便。”
“臣附议。”礼部尚书也上前一步，“且冬猎乃祖制，太子缺席恐有不妥。”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直沉默的五皇子身上：“老五以为如何？”
年轻的五皇子微微躬身：“儿臣以为，太子兄长已知错，还请父皇开恩。”
皇帝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既如此，就依众卿所奏。”他对身旁的太监总管吩咐道：“传朕口谕，解除太子禁足。”
太监总管正要领命退下，皇帝又补充道：“辰王的禁足也一并解了吧。”
“奴才遵旨。”
翌日清晨，太监总管带着圣谕先至太子府。太子接旨时神色平静，唯有袖中微颤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激动。
“儿臣，谢父皇恩典。”
离开太子府，太监总管又转道辰王府。辰王亲自出迎，听完圣谕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儿臣领旨，谢父皇恩典。”
待宣旨太监离去，辰王贴身侍卫长风悄然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塞入太监手中：“公公辛苦，不知陛下为何突然...”
太监总管掂了掂银袋分量，满意地眯起眼：“是杨将军和诸位大人为太子求情，说是冬猎将至。陛下开恩，顺带也解了辰王殿下的禁足。”
长风抱拳：“多谢公公提点。”
送走太监后，长风回到书房，见辰王正站在窗前，目光悠远。
“王爷，刚才...”长风话还未说完。
辰王打断，望着院中那株开始落叶的古树，轻声道：“冬猎要到了...”
长风会意：“属下这就去准备。”
同一时刻，杨府绣楼内，杨薇颜正对镜试戴一支新得的金凤钗。小桃匆匆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杨薇颜眼中精光一闪：“太子表哥和辰王的禁足都解除了？”
“是的小姐，听说是因为冬猎将至。”
杨薇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将金凤钗狠狠插入发髻：“好得很...冬猎场上，我倒要看看那个辰王妃还能得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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