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门秘境出来时,夕阳正往黄河西岸沉,金红的光洒在桃木筏上,把众人身上的阳力映得格外亮。陈二狗怀里揣着装满太阳精魄的玉盒,盒身烫得像揣了团火,替劫血链在腕上绷得笔直,链端的镇山剑碎片泛着银白,已能清晰感应到青溪镇方向的滔天煞气 —— 比秘境入口的阴煞烈十倍,是血煞分体带着鬼王现世的征兆。
“不对劲!” 林九突然勒住筏绳,护心剑往青溪方向指,剑穗红绳狂舞,“煞气里混着血河教的‘血祭咒’气息!分体定是抓了镇里的人,想用血祭唤醒鬼王!”
苏若雪赶紧掏出护心镜,镜面映出青溪镇的景象 —— 镇西的封印已被冲开,黑雾裹着暗红的血光,笼罩着整个镇子,镇口的铜铃倒在地上,铃绳被血染红,几个新丁的桃木剑散落在旁,剑身上的符纸已烧成黑灰。“是小石头他们!” 她的声音发颤,镜光突然晃了晃,映出个巨大的黑影 —— 黑雾凝聚成丈许高的鬼王,双目是两团暗红的火,左手抓着个昏迷的村民,右手握着柄黑铁剑,剑身上滴着血。
“他娘的!敢动小爷的人!” 陈二狗猛地站起来,筏身晃得厉害,链端星芒印记爆亮,“快撑筏!小爷要去劈了那邪祟!”
玄清用力将篙往河底一撑,桃木筏如箭般往青溪镇冲。河面的水被煞气染得发黑,偶尔有小煞从水里窜出,都被陈二狗一连抽散。青溪双生幡的淡绿光往筏外扫,护住众人后心,幡面的木纹剧烈颤动,“鬼王是百年前被镇压的血河教大祭司,分体用了九十九个生魂血祭,才把它唤醒!普通道术伤不了它,只能用七星续命阵逆转时空,回到百年前的血祭现场,毁了它的魂根!”
“七星续命阵?” 老周从布囊里掏出七星罗盘,指针在七个方向疯狂转动,“那是茅山禁术!要用施术者的元气做引,逆转时空后还会折损阳寿,林九你……”
“没时间犹豫了!” 林九打断他,护心剑插在筏中央,剑符文泛着金红,“只有这法子能彻底除了鬼王!等下到了镇东的七星台,我来布阵,二狗你用舍身咒牵制鬼王,若雪、青溪你们护住阵眼,玄清、老周去救村民,我们分工行动,迟则生变!”
桃木筏刚靠岸,众人就往镇东的七星台跑。镇里的惨叫声、黑气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七星台是老周早年按茅山七星方位建的,台上嵌着七块至阳石,正好对应北斗七星的位置,此刻已被煞气笼罩,至阳石的光只剩微弱的红点。
“快清煞!” 青溪展开双生幡,绿光如潮水般往七星台涌,煞气遇到绿光 “滋啦” 化成白烟,至阳石的光渐渐恢复,“林九,石台上的阴煞清得差不多了,能布阵了!”
林九跳上七星台,护心剑插在中央的天枢石旁,从怀里掏出七枚桃木钉,分别钉在七块至阳石上,每枚钉子都蘸了他的纯阳血。“二狗,舍身咒的口诀你还记得吗?” 他抬头看向陈二狗,眼神里满是郑重,“咒术会献祭你的精血,暂时困住鬼王,但半个时辰后若不解除,你会魂脉受损,可能再也用不了替劫血链。”
“他娘的哪那么多废话!” 陈二狗扯掉短褂,露出肩上的星芒印记,“小爷这条命是护心队给的,就算废了血链,也要护住青溪镇!快说口诀!”
林九深吸口气,念出舍身咒的口诀:“天地为鉴,精血为引,舍我魂息,困煞封灵!” 他将护心剑的一缕剑气注入陈二狗体内,“这剑气能帮你稳住魂脉,撑得久些,我会尽快逆转时空!”
陈二狗记住口诀,转身往镇西跑。替劫血链在身后展开,如红绫般扫过煞气,链端碎片银白刺眼,很快就冲到鬼王面前。“邪祟!看小爷不撕了你!” 他纵身跃起,精血顺着链端往下滴,落在地上凝成咒纹,“天地为鉴,精血为引,舍我魂息,困煞封灵!”
咒纹突然爆亮,淡红光如锁链般往鬼王缠去。鬼王嘶吼着挥剑,黑铁剑砍在红光上,竟被弹了回来!红光很快缠住鬼王的四肢,将它困在原地,暗红的血光从它体内往外渗,却冲不破红光的束缚。“吼 ——” 鬼王双目赤红,左手的村民被它扔出去,正好被赶来的玄清接住。
“林九!快!小爷撑不了多久!” 陈二狗的脸色渐渐苍白,精血流失得太快,链端的光开始变暗。
七星台上,林九已开始结阵。他站在天枢石中央,双手结出七星印,护心剑的符文与七块至阳石共鸣,金红光从石中涌出,在台上凝成北斗星图。“若雪,把护心镜放在天权石上!青溪,双生幡插在天玑石旁!”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元气正顺着指尖往星图涌,“五件阴器!快把阴器嵌进星图阵眼!”
苏若雪赶紧将护心镜放在天权石上,镜面银蓝光与星图融在一起;青溪将双生幡插在天玑石旁,绿光顺着幡纹往星图流;老周掏出镇魂铃,放在玉衡石上,铃声轻响,驱散周围的散煞;玄清抱着村民回来,将龙宫镜放在开阳石上,镜光映出星图的脉络;陈二狗的双鱼玉佩虽还在秘境石门,但他腕上的替劫血链与镇山剑碎片,正好替代了玉佩的阴器之力,链光顺着煞气往星图飘,嵌进摇光石的阵眼。
五件阴器(护心镜、双生幡、镇魂铃、龙宫镜、血链碎片)齐集,星图突然爆亮,金红光穿透云层,将整个青溪镇笼罩。林九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些,却仍咬牙结印:“七星逆转,时空回溯,百年血祭,今日破之!”
话音落时,星图突然旋转起来,金红光形成个巨大的旋涡,将林九、陈二狗和鬼王一起吸了进去。苏若雪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周围的景象已变了 —— 不是青溪镇,是百年前的茅山禁地,地上铺着黑布,布上摆着九十九个生魂的牌位,血河教大祭司正站在牌位中央,念着血祭咒,黑气从牌位中涌出,往中央的祭坛聚去,正是鬼王即将成型的瞬间!
“是百年前的血祭现场!” 林九的声音带着虚弱,元气损耗让他几乎站不稳,“二狗,快松开舍身咒,用精血泼祭坛!我来整合五器入镇山剑!”
陈二狗解除咒纹,虽浑身脱力,却仍抓起链端的碎片,精血顺着碎片往下滴,落在祭坛上。“滋啦” 一声,祭坛的黑气瞬间散了大半,大祭司惊恐地回头,刚想挥剑,就被陈二狗一链抽在肩上,黑血溅在牌位上。
林九趁机将五件阴器往镇山剑嵌去 —— 护心镜的银蓝光、双生幡的淡绿光、镇魂铃的金红光、龙宫镜的淡蓝光、血链碎片的淡红光,一起往剑身涌。镇山剑突然 “嗡” 地一声,剑身上的符文暴涨,金红光如潮水般往外流,剑刃变得透明,能看到里面五器的光在流转。“上清破魔剑诀!” 林九双手握剑,剑尖指向大祭司(鬼王的前身),“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魔驱邪,封印永镇!”
剑刃金红光凝成道丈许长的光刃,斩在大祭司身上。大祭司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从他体内往外散,却被光刃死死压住,往茅山深处的地脉钻去。林九跟着剑刃往前冲,将大祭司的魂体逼进地脉深处,然后将镇山剑插进地脉封印阵的中央:“以镇山剑为引,五器为锁,封印鬼王于地脉,永世不得出!”
剑刃插进封印阵的瞬间,地脉剧烈震动,金红光从阵中涌出,将整个茅山禁地笼罩。大祭司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只剩下地脉封印阵的微光在闪烁 —— 鬼王被彻底封印在了茅山深处,百年后的血煞分体,也因魂根被毁,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时空旋涡再次出现,将林九和陈二狗送回了青溪镇的七星台。此时的青溪镇,煞气已散,黑雾渐渐褪去,夕阳的金红光重新洒在镇子里,村民们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有的在收拾被破坏的房屋,有的在救治受伤的人,新丁小石头正扶着受伤的栓子,看到陈二狗他们,激动地跑过来:“二狗哥!你们赢了!鬼王不见了!煞气也散了!”
陈二狗刚想笑,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 舍身咒的反噬和精血流失让他彻底脱力。苏若雪赶紧掏出护心镜,镜光往他身上照,淡蓝光顺着他的魂脉流,“他没事,就是脱力了,休息几天就好。”
林九站在七星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头发已全白,护心剑插在身边,剑符文恢复了平静。“鬼王被封印,血煞分体也散了。” 他轻声说,声音带着疲惫,“只是我元气大伤,再也用不了高强度的道术了,以后青溪镇的守护,就交给你们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青溪镇渐渐恢复了平静。日军因失去血煞邪术的加持,又遭遇正规军的抵抗,很快就撤离了这片区域。村民们修复了被破坏的房屋,清微堂也重新修整了一番,堂前的老槐树又抽出了新枝,阿依慕种的至阳草,在院坝里长得郁郁葱葱。
陈二狗休息了半个月,终于能重新拿起替劫血链,只是链端的光比之前淡了些,却更沉稳。他站在清微堂的正厅,看着墙上挂着的护心队名册,上面又添了几个新名字 —— 是这次战斗中表现勇敢的新丁。“以后,清微堂就交给我吧。” 他对林九说,眼神里满是坚定,“我会守着青溪镇,守着护心队,不让邪祟再进来。”
林九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清微堂的令牌,递给陈二狗:“这令牌是当年玄清师父传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你要记住,护心队的使命不是斩煞,是守护 —— 守护这里的百姓,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 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背着护心剑,往茅山的方向走去,“我要去茅山深处的养魂崖休养,以后青溪镇有事,用护心镜传信给我就好。”
村民们都来送林九,有的送了自己做的糯米糕,有的送了晒干的至阳草,阿依慕抱着陈护心,递给林九个布包:“林九道长,这是我做的草糕,你带着路上吃,养魂崖冷,多注意保暖。” 林九接过布包,摸了摸陈护心的头,转身走进了山林,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护心剑的淡淡气息,萦绕在青溪镇的上空。
深秋时节,青溪镇举办了一场热闹的婚礼 —— 陈二狗和阿依慕成婚了。清微堂的院坝里摆了十几张方桌,村民们都来道贺,老周做了主婚人,苏若雪和青溪当伴娘,陈护心穿着小小的红布衫,被阿雪抱着,当成了 “小喜童”。陈二狗穿着新做的青布褂子,牵着阿依慕的手,站在护心祠前拜堂,替劫血链在腕上轻轻晃,泛着温和的红光,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婚礼后的第三日,苏若雪突然召集众人,说自己的魂息已被镇山剑净化,要去转世了。“当年我被鬼王种下印记,魂息里一直有阴煞,现在印记被破,魂息纯净了,该去做个普通的农家女了。” 她笑着说,护心镜被她留在了清微堂,“这镜就留给护心吧,等他长大,让他也做青溪镇的守护者。”
众人送苏若雪到青溪河边,她站在河边,望着青溪镇的方向,轻声说:“我会记得这里的一切,记得你们,记得护心队。” 话音落时,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淡蓝光,顺着青溪河往下飘,消失在远方的晨雾里。
一年后,青溪镇来了个卖花的小姑娘,约莫五六岁,眉心有颗淡淡的朱砂印,跟苏若雪当年的印记一模一样。她总是喜欢坐在清微堂的门槛上,听陈二狗讲护心队斩煞的故事,偶尔会指着茅山的方向,说:“那里有个穿青布道袍的道长,在对着太阳笑呢。”
陈二狗知道,那是苏若雪转世了,成了个普通的农家女,过着安稳的日子。他站在清微堂的院坝里,看着阿依慕在喂陈护心吃饭,看着青溪在教新丁画符,看着老周在整理地脉罗盘,替劫血链在腕上轻轻晃,链端的镇山剑碎片泛着淡银,与护心祠前的阳光交织在一起,温暖而安宁。
茅山深处的养魂崖上,林九坐在镇山剑旁,看着青溪镇的方向,嘴角带着笑意。护心剑的剑穗在风里轻轻晃,剑身上的符文泛着淡金,与地脉封印阵的微光呼应 —— 鬼王被永远封印,血煞消散,青溪镇安宁,护心队的传承还在继续,这便是终局之战最好的结局,也是他毕生守护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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