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青溪镇口的码头就飘着股桃木的清苦气。三艘桃木筏并排停在岸边,筏身涂着淡红的至阳草汁,贴满了阿雪画的护心符,符光在晨光里泛着淡金,像撒了层碎星。陈二狗正帮苏若雪把装着阴水的玉瓶塞进布囊,替劫血链在腕上轻轻晃,链端的镇山剑碎片偶尔闪过银白,已能隐约感应到秘境方向的阳脉气。
“都准备好了?” 老周扛着桃木篙走过来,篙尖缠着圈至阳草绳,“玄清已经在壶口等我们了,再晚就赶不上辰时的秘境入口了。”
苏若雪刚点头,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五个半大孩子举着自制的法器,沿着青石板路跑过来,为首的男孩个子最高,约莫十五六岁,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手里攥着柄比他还高的桃木剑,剑身上用朱砂画着歪扭的镇煞符,剑穗是用红绳系的至阳草叶。
“二狗哥!苏姐姐!等等我们!” 男孩跑到码头边,喘着粗气,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死死攥着桃木剑不放,“我们要跟你们去秘境!”
陈二狗转过身,看清男孩的脸,突然笑了:“小石头?你小子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当年小爷从血煞手里把你救出来时,你才到小爷腰呢!”
这五个孩子,都是当年护心队在湘西、青溪两地斩煞时救下的平民孩子。小石头是最早被救的,当年他家被血河教余孽烧了,父母双亡,是陈二狗把他带回青溪镇,老周教他识文断字,苏若雪教他画基础符。另外四个孩子也各有遭遇,有的是被赶尸队遗弃的孤儿,有的是被血煞吓傻后被护心队治好的,这些年一直跟着护心队打杂,偷偷学了不少道术。
“二狗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小石头把桃木剑举到身前,剑身上的符纸泛着淡红 —— 是用至阳草汁泡过的,“这剑是我用后山的老桃木做的,泡了三个月至阳草汁,虽然不是真的雷击木,却也能挡散煞!我还跟着老周学了丁甲步,跟着苏姐姐学了镇煞符,肯定能帮上忙!”
旁边的瘦小子叫栓子,赶紧举起手里的布囊,里面装着几十张黄纸,每张纸上都画着歪扭的护心符:“二狗哥,这是我画的符,虽然没阿雪妹妹画的亮,却也能聚点阳气!上次镇西封印漏煞,我贴了张,还真挡了会儿!”
穿花布衫的女孩叫丫蛋,手里拿着个竹编的小篮,里面装着晒干的至阳草籽:“苏姐姐,这草籽是我跟阿依慕嫂子学的,撒在地上能聚阳,还能引开小煞!我们都准备好了,就想跟你们去秘境,杀煞护镇!”
陈二狗蹲下来,看着孩子们眼里的光 —— 那是他年轻时也有过的热血,是对守护的渴望,是对护心队的信任。他伸手摸了摸小石头的桃木剑,剑身虽糙,却透着股认真的灵气:“好小子,有种!小爷当年像你们这么大,还只会用桃木枝瞎比划,你们现在比小爷强多了。”
孩子们刚想笑,陈二狗却话锋一转,指了指青溪镇的方向:“但这次秘境之行,不能带你们去。” 他看着孩子们瞬间黯淡的眼神,放缓了语气,“秘境里的水煞傀儡比你们见过的任何煞都凶,还有血煞分体的手下埋伏,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青溪镇需要人守,镇西的封印、阿依慕嫂子和护心、阿雪,都需要你们看着 —— 守住青溪镇,不让煞进来,就是大功一件,比跟我们去秘境还重要。”
“可是……” 小石头还想争辩,苏若雪却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五张叠好的符纸,是阿雪画的护心符,符光比普通符亮三倍:“这是阿雪画的符,给你们每人一张,贴在衣襟里,能挡阴煞,还能感应我们的魂息 —— 要是我们在秘境遇到危险,符会发烫,你们就摇镇口的铜铃,让老周留在镇里的弟子用同心符传信。”
青溪也走过来,从背包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五根桃木钉,钉身刻着基础的防御纹:“这是桃木钉,钉在镇东、镇西的地脉节点上,能加固封印。我教你们个简单的辨煞法 —— 看到地上的草叶发黑,就是有散煞过来,撒把至阳草籽,再贴张符,就能化掉。”
老周拍了拍栓子的肩,把自己的备用罗盘递给她:“这罗盘借给你,要是感应到阴煞靠近,指针会发黑,你们就按之前教的,在镇口布个简易的聚阳阵,用桃木枝和至阳草就行。”
孩子们接过符纸、桃木钉和罗盘,眼眶都有点红。丫蛋攥着符纸,小声问:“苏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们一起斩煞?”
“等你们再长大些,学会了双生幡的净化术,或是能画出像阿雪一样亮的符,小爷就带你们去斩煞。” 陈二狗站起来,替小石头理了理衣领,“这次守镇,是对你们的考验。等我们回来,要是青溪镇安安稳稳的,小爷就正式收你们进护心队,教你们用血链、用剑,做真正的护镇人。”
小石头用力点头,把桃木剑扛在肩上:“二狗哥,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守住青溪镇,不让任何煞进来!等你们带着太阳精魄回来,我们给你们煮草糕庆功!”
其他孩子也跟着点头,栓子举起罗盘:“我们现在就去镇西封印检查,把桃木钉钉好!” 丫蛋则拉着另外两个孩子,往阿依慕家的方向跑:“我们去帮阿依慕嫂子看护心和阿雪,顺便学绣护符!”
看着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镇口,陈二狗的心里暖暖的。他转身登上桃木筏,替劫血链的星芒印记亮了亮,像是在回应孩子们的决心。阿依慕抱着陈护心,牵着阿雪,站在码头边,笑着挥手:“你们放心去,孩子们很懂事,我会看着他们的。”
陈护心伸出小手,对着桃木筏的方向 “咿呀” 喊,眉心的星芒印记亮了,与孩子们身上的符光遥相呼应。阿雪则举起手里的小桃木剑,学着陈二狗的样子比划了一下,惹得众人都笑了。
“该出发了。” 林九的声音从筏尾传来,他已拄着护心剑站在那里,剑身上的符文泛着淡金,“守住青溪镇,就是守住我们的后路;拿到太阳精魄,就是断了血煞的根基 —— 我们和孩子们,是在打同一场仗。”
陈二狗点点头,拿起桃木篙,用力往岸边一撑。桃木筏缓缓驶离码头,顺着青溪河往壶口的方向去。孩子们站在镇口,举着桃木剑和符纸,对着筏子的方向挥手,直到筏子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还不肯放下。
栓子握着罗盘,看着指针平稳地指向秘境的方向,小声说:“我们去镇西封印吧,把桃木钉钉好,别让二狗哥他们担心。”
小石头扛起桃木剑,往镇西走:“走!我们给护心队守好家!” 五个孩子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响起,坚定而有力,像一颗颗正在成长的种子,在护心队的守护下,慢慢长成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桃木筏上,陈二狗望着青溪镇的方向,腕上的血链轻轻颤动。他知道,护心队的传承,不仅是法器的传递,是术法的教授,更是守护信念的延续 —— 从他和苏若雪、青溪,到林九、老周、玄清,再到眼前的五个孩子,还有阿雪和陈护心,这份守护的信念,会像青溪河的水一样,永远流淌下去。
“快看,壶口到了!” 青溪突然指着前方,远处的黄河水翻着巨浪,壶口瀑布的轰鸣声越来越响,玄清正站在岸边的据点前,朝着他们挥手。
陈二狗握紧桃木篙,加快了速度。筏子穿过晨雾,朝着壶口的方向驶去 —— 龙门秘境的太阳精魄在等着他们,血煞分体的终局之战在等着他们,而青溪镇的孩子们,正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的后路,守护着这片需要他们的土地。
一场跨越老幼、连接两地的守护之战,已在青溪镇和龙门秘境同时展开。护心队的新丁们,用稚嫩却坚定的肩膀,扛起了守护的责任;而陈二狗他们,则带着这份责任与期望,朝着终结血煞的目标,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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