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冰冷的话音，尚未在雨幕中完全消散。
他身后的“苍鹰”旅，已经用行动，诠释了这四个字的含义。
“噗！”
一名“苍鹰”士兵手中的“朱雀I型”步枪发出一声轻响。
数百米外，一头刚刚从废墟中探出头颅，准备偷袭的“潜行者”，脑袋应声炸开，墨绿色的浆液，溅满了残破的墙壁。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将一个装满了高能弹药的崭新弹匣，精准地抛给了身边一名正抱着空枪，目瞪口呆的第三集团军老兵。
“前辈，接着！”
年轻而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感。
“不能让保家卫国的英雄，拿着空枪跟畜生拼命。”
那名胡子拉碴，满身血污的老兵，下意识地接住弹匣，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将他从巨大的震撼中拉回现实。
他看着手中这个和他用惯的弹匣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科幻感的物件，又看了看那个已经移动到下一个射击点的，年轻的背影。
他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瞬间就红了。
英雄……
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老哥，发什么愣呢！”
另一名“苍鹰”士兵，将一管冒着热气的营养膏，塞进了另一名第三集团军士兵的手里，顺手拍了拍他满是泥浆的肩膀。
“先垫垫肚子，我们南方的伙食，管够！等打完了这仗，我请你喝我们江城最好的茶！”
那名第三集团军的士兵，手里攥着那管带着温度的食物，看着眼前这张在战术头盔下，显得过分年轻，却又无比自信的脸。
他想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
他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拧开营养膏，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一股温暖的，带着肉香的热流，瞬间涌入空空如也的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饥饿与寒冷。
力量，正在从四肢百骸中，重新涌现。
“妈的！”
老兵怒吼一声，将那个崭新的弹匣，狠狠地拍进了自己的步枪。
他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用。
他只知道，不能再这么看着了。
不能让这些千里迢迢，从南方来的娃娃们，看扁了他们华北的汉子！
“杀！”
他嘶吼着，将枪口对准了前方重新涌来的尸潮，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熟悉的火焰，从枪口喷吐而出。
能用！
这一个发现，像是点燃了干枯的草原。
“兄弟们！换家伙！跟这帮狗日的拼了！”
“我们不能给南方来的兄弟丢脸！”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被压抑了太久的血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第三集团军的士兵们，咆哮着，怒吼着。
他们从“苍鹰”士兵手中，接过弹药，接过食物，接过药品。
然后，他们挺直了被饥饿与绝望压弯的脊梁，与那些天降神兵一起，肩并着肩，构筑成了一道全新的，燃烧着希望之火的钢铁防线。
指挥部里。
陈仁，雷超，于广，孙建国，这几位第三集团军的最高将领，透过指挥车的观察窗，看着眼前这幅让他们毕生难忘的画面。
他们的士兵，那些他们以为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崩溃的士兵，此刻，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意志。
他们不再各自为战，而是下意识地模仿着身边“苍鹰”士兵的战术动作。
寻找掩体，交替射击，精准点射。
虽然动作依旧生涩，配合依旧笨拙，可那股重新燃起的，名为“军魂”的东西，却无比炽热，无比耀眼。
“妈的……”
脾气最火爆的孙建国，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此刻却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声音哽咽。
“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痛快！”
“他们不只是在战斗。”
第九机步师师长于广，推了推鼻梁上满是雨水的镜框，镜片下的双眼，闪烁着惊人的光芒。
“张旅长，你的兵，在重塑我军的军魂。”
张震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面前的全息战术屏幕上。
无人机传回的实时画面，与战场数据流，在他的瞳孔中飞速闪过。
“火力支援单位，坐标d-4，E-7，F-9，有‘巨锤’型目标聚集，执行定点清除。”
“空降战车一连，前出一百米，用链炮撕开左翼尸潮的口子。”
“二连，右翼同步推进，别让那些‘利爪’靠近防线。”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冷静，高效。
仿佛眼前这场血肉横飞的战争，只是一场精密计算的沙盘推演。
在他的指挥下，“苍鹰”旅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与第三集团军重新燃起的斗志，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Zbd-03空降战车的履带，碾过满地的尸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炮塔上的30毫米机关炮，喷吐出毁灭的火舌，将成群的丧尸，撕成漫天飞舞的碎肉。
天空中的武直-10，如同盘旋的死神，用火箭弹与微型导弹，将任何敢于冒头的高阶变异体，送入地狱。
而地面上，两支部队组成的防线，更是坚不可摧。
“苍鹰”士兵负责精准点杀，他们的“朱雀I型”步枪，每一次轻响，都代表着一头精英丧尸的倒下。
第三集团军的士兵们，则用他们手中的旧式步枪，泼洒出密集的弹雨，将那些普通的炮灰丧尸，牢牢地挡在防线之外。
一个负责精准的斩首。
一个负责地毯式的清扫。
战争，第一次，变得如此简单，如此高效。
防线前方，那片一度让第三集团军绝望的，黑压压的尸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就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积雪之上。
半个小时后。
当最后一头丧尸，被空降战车的履带碾成肉泥时。
枪声，终于停了。
雨，似乎也小了一些。
防线前方，一片狼藉。
数十万具丧尸的残骸，铺满了大地，在雨水的冲刷下，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溪流。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能量武器独有的，臭氧的味道。
第三集团军的阵地上，一片欢腾。
士兵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
他们胜利了。
他们守住了阵地，歼灭了这波攻势最猛的敌人。
然而，张震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看着无人机传回的，太原市中心那片依旧深不见底的，代表着数百万尸潮的红色区域，缓缓下达了新的命令。
“全军，原地休整。”
“清点伤员，补充弹药，恢复体力。”
正在兴奋头上的陈仁，闻言一愣，快步走到他面前。
“张旅长，为何不一鼓作气？现在我军士气如虹，正该乘胜追击，直捣黄龙！”
张震转过身，战术头盔缓缓收起，露出了那张冷硬的脸。
“陈仁司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总司令要的，不是一场惨胜，而是一支能打到南方的，完整的华北集团军。”
陈仁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明白了。
陆沉渊想要的，不只是太原，更是他们这支在绝境中保存下来的有生力量。
张震的视线，越过陈仁，望向了远处那座在雨幕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城市。
“我们来了，太原的光复，就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可辩驳的自信。
他想起了在江城机场，那个年轻的总司令，在为他们送行时说的话。
“总司令临行前曾说，我们是他的利刃。”
张震伸出手，指向太原的市中心，动作缓慢，却重若千钧。
“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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