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她摔倒受伤都预料到了？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她是否受伤，只是要保持“物品”的完好，以便进行后续的“游戏”？
屈辱感再次翻涌而上。她咬紧牙关，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利用疼痛压制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和咒骂。
她沉默地、僵硬地下了车。每走一步，脚底都像踩在碎玻璃上。保姆没有搀扶，只是在她前方半步引路，像押送，又像导航。
诊所内部异常洁净安静，似乎被清过场。
一位穿着白大褂、表情同样谨慎小心的中年医生和一名护士已经等在那里。整个过程沉默而高效。清洗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医生和护士的动作专业。
处理伤口的过程沉默而高效，医生和护士没有多余的问话。之后，保姆递过来一套崭新的休闲服和软底鞋。
医生表现得疏离，没有多余的问话，甚至没有对她在这样深夜、如此狼狈地出现表现出任何好奇。
仿佛他们接到的指令只有“治疗”，不包括“关心”和“询问”。
戴夕怡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她看着自己被妥善包扎好的双脚，心里一片冰凉。这种“周到”的照顾，比直接的虐待更让她恐惧。
它意味着三叔的触角无处不在，意味着他即使不在眼前，也能精准地操控她的一切，包括她身上的伤痛。
处理完伤口，保姆递过来一个纸袋，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面料普通的休闲服和一双柔软舒适的平底鞋，尺寸完全正确。
“换上。”依旧是简单的指令。
这些但是戴夕怡爸爸在戴夕怡跑出去后，他叫来了广电局司机小纪过来，然后让司机小纪带上姚放给戴夕怡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然后小纪按照戴元江局长的最后几句在小纪耳朵的嘀咕，便立即去追赶保姆和女儿。
现在戴夕怡看着那套衣服，没有犹豫。湿透的晚礼服像第二层冰冷的皮肤，粘腻地裹着她，提醒着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一切。
——那场将她作为筹码展示，却因她反抗而崩坏的交易，正是她逃跑的导火索。
她在护士的协助下（同样是机械式的协助）换上了干爽的衣服。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暂时的安全感错觉。
保姆交了治疗费用，他们重新坐回车里，气氛依旧压抑。
车辆再次启动，这一次，目的地毫无疑问是那栋位于后大街、可以俯瞰半座城市的奢华牢笼。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夜色更浓。车窗外的城市灯火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开，模糊而遥远，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光亮。
戴夕怡靠着车窗，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身体是暖了，伤口也被处理了，但内心的寒意却愈加深重。她逃出去，奔跑，挣扎，
最终却以更屈辱、更无力的方式被“请”了回来，甚至还接受了他的“恩惠”——治疗和干衣服。
这简直是对她反抗的最大嘲讽。
一个小时后，车辆驶入熟悉的私家山路，穿过森严的门禁，最终停在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主入口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如同巨兽张开的口。
保姆先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戴夕怡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在他面前倒下。
她用包扎好的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忍着不适，挺直了脊背——尽管它因为寒冷和恐惧仍在细微地颤抖。她一步步走进那扇敞开的、如同噬人入口的大门。
车辆驶入私家山路，穿过门禁，最终停在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主入口前。铁艺大门缓缓打开。
然而，与预想中冰冷的囚笼入口不同，门廊下刺目的灯光里，赫然立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爸爸戴元江和妈妈姚放。
他们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爸爸甚至只穿着室内拖鞋，裤脚都被檐下滴落的雨水打湿了。母亲姚放抓着一件厚外套，手指绞得紧紧的。
车刚停稳，后车门还没完全打开，姚放已经一步冲了上来。她的脸在灯光下惨白，嘴唇哆嗦着，看到戴夕怡一身狼狈、穿着明显不合身的陌生衣服、手脚还缠着绷带的样子，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戴夕怡！” 爸爸戴元江的怒吼同时炸响，他几步跨到车边，额上青筋暴起，眼神里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更深沉的后怕。
“你还知道回来！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知不知道外面多大的雨？！我们打了多少个电话？！你……”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因为看清了女儿苍白如纸的脸色、湿漉漉头发黏在额角的可怜模样，以及那刺眼的白色纱布。他高高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而是猛地攥成了拳头，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老戴！你吼什么吼！” 姚放猛地回头呛了丈夫一句，声音带着哭腔，但转回头看着女儿时，语气又强行压抑着，变得又急又气又心疼。
，“夕怡！你这孩子……你要急死爸爸妈妈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非要跑出去！你看你弄成什么样子！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谁给你包扎的？”
她语无伦次，一边埋怨，一边已经抖开带来的厚外套，不由分说地把浑身冰凉僵硬的女儿紧紧裹住，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戴夕怡勒进自己的骨肉里。
戴夕怡被母亲裹在外套里，被那熟悉的、带着家中气息的温暖包裹，听着父母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焦灼和恐惧的斥责与询问，预想中的冰冷囚笼和审判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这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关切。
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温度烫了一下，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下意识地想把身体更深地埋进外套里。
戴元江看着妻女的样子，胸中的怒火被巨大的心疼和后怕覆盖，他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别开脸，声音粗嘎地打断了妻子的絮叨：
“行了！先回家！还嫌不够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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