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汐的匕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银线，引诱组两名护卫立刻向前推进。她的脚步稳而轻，每一步都踩在断裂甲板的承重点上。海怪头部完全浮出水面，幽绿的眼睛紧盯着她，触手缓缓收拢，像是在积蓄力量。
“放箭！”轩辕凌低喝。
火油箭破空而出，精准命中右前触手旧伤处。火焰腾起的瞬间，海怪发出一声闷响般的嘶鸣，整片海域随之震颤。左后关节再中一箭，那条原本绷直的触手猛地抽搐，动作明显迟滞。光照组抓住时机泼水，铜镜反射的光斑直刺海怪眼部。它慌乱拍打甲板，几块松动的木板被掀飞，砸向船舷。
“它要退了。”慕容尘低声说，目光仍锁在海怪背部疤痕上。
“不，还没完。”颜洛汐摇头，“它在试探。”
话音未落，海怪猛然甩动剩余触手，狠狠砸向左舷。一名远程射手被击中肩部，整个人翻出船外。另一名水手扑上前去，伸手去抓，却踩中一块边缘翘起的甲板。那块木板突然下陷，发出沉闷的机括声。
“小心！”慕容尘冲过去，一把拽住落水者的衣领，将他拖回。可就在那人落地的刹那，船体内部传来一阵剧烈震动。
数个隐蔽孔洞从船身两侧弹开，数十支青铜箭矢挟着劲风齐射而出。箭雨横贯海面，正中海怪抬起的主触手根部，几支甚至穿透了眼部软膜。鲜血从裂口喷涌而出，在海面上漾开一片暗红。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触手胡乱挥舞，拍打出层层浪花。
颜洛汐瞳孔微缩，迅速扫视四周。那些箭孔分布在船体中段，位置隐蔽，若非刚才那一脚触发机关，根本不会察觉。她记得这艘船是临时征用的商船，并非战舰，怎会有如此精巧的机关？
“这不是普通船只。”轩辕凌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
“有人提前设好了防御。”慕容尘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块下陷的暗格。木板底部刻着细密纹路，像是某种符记，边缘还残留着未干的油脂痕迹。“不是自然腐朽，是人为做旧。”
颜洛汐没接话。她盯着海怪的动作。尽管受创严重，它的背部疤痕已经开始泛起红光，像是在重新凝聚力量。她知道，真正的危机还没结束。
“别停！”她抬高声音，“它还没倒！远程组集中攻击背部发亮处，不要让它完成蓄力！”
剩余三名射手立即调整位置，搭箭拉弓。轩辕凌亲自执弓，瞄准疤痕中心。弓弦崩响，利箭穿破空气，正中目标。海怪全身剧烈痉挛，触手不受控制地抽搐，其中一条缠绕缆绳的几乎将船桅扯断。
慕容尘趁机跃至船头，挥刀斩断那条触手。断肢落入海中，激起大片血沫。其余触手开始收缩，缓缓向水中退去。
“它要沉了。”轩辕凌收弓，呼吸略显急促。
颜洛汐没有放松警惕。她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海面。血水仍在扩散，但波动逐渐平息。过了片刻，海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深水中，只留下一圈圈缓慢荡开的涟漪。
“清点伤亡。”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一名水手过来汇报：一人落水后救回，肩骨错位；另一人手臂被碎木划伤，已包扎。武器损耗大半，火油仅剩半桶。船体右侧进一步下沉，但左舷结构尚稳，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轩辕凌走至船尾，查看尾桨状态。他们之前放下尾桨制造划行假象，现在桨叶完好，水流稳定推动船只继续前行。孤岛轮廓比先前清晰了些，雾气渐散。
慕容尘则留在机关附近，反复检查那几处发射孔。他试着推动旁边一块木板，结果毫无反应。机关似乎只能触发一次。
“这个设计……”他喃喃道，“不是为了杀敌，是为了拖延时间。”
颜洛汐走过去，蹲下身观察。她伸手摸了摸发射口内壁，指尖传来一丝凉意。金属构件保存完好，不像是多年未用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唤系统：“你能识别这些机关的来源吗？”
【叮——检测到古代军工图谱残卷，匹配度百分之六十七。】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几分懒散，【哎哟，这不是百年前失踪的工部大匠留下的‘惊鸿弩’嘛？据说一共造了七艘装备船，全都在海上离奇消失了。】
“所以这船……是其中之一？”
【理论上是。不过按理说早就该沉了，能撑到现在，要么是有人定期维护，要么就是……】系统顿了顿，【船上还有别的机关没启动。】
颜洛汐心头一紧。她站起身，环视残破的甲板。如果真如系统所说，这艘船藏着更多未知装置，那接下来的航程可能会更危险。
“所有人远离中段甲板。”她下令，“除非必要，不准随意走动。”
轩辕凌走回来，听到了最后一句：“你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是谁把这艘船安排在这里。”她说，“又是谁，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慕容尘冷笑一声：“看来不止我们在布局。”
三人沉默片刻。远处海面依旧平静，血迹已被海水稀释。小灵还在舱内昏睡，守他的水手出来报了一声平安。
“继续前进。”颜洛汐转身面向孤岛方向，“我们没得选。”
船只缓慢前行，借助尾桨和海流推动。太阳升高，左侧海域完全暴露在光线下。刚才战斗留下的焦痕、血渍、碎木，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慕容尘扶着刀柄，忽然皱眉：“刚才那支箭……”
“怎么？”
“射穿疤痕的那支，箭羽上有记号。”他从地上捡起一支残箭，指着底部一处细微刻痕，“这是军中密令标记，只有边关将领才用。”
轩辕凌接过一看，脸色微变：“这是三年前戍北营的制式标识。”
“戍北营？”颜洛汐重复了一遍，“不是早在叛乱中覆灭了吗？”
“理论上是。”轩辕凌盯着那支箭，眼神冷了下来，“但如果有人活下来，又掌握了这批船……那就说明，背后有一张我们从未察觉的网。”
风从海上吹来，拂动颜洛汐额前碎发。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孤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匕首柄。
就在这时，船底传来一声轻微震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深处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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