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膝盖重重磕在实验室的碎砖上，青铜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
他抬头时，黑雾古心琴的虚影正悬浮在五米外，机械义眼的紫光像两把淬毒的刀，而实验室深处涌出的金属雾气已漫过他的脚踝——那雾气触肤的瞬间，他后颈的轮回眼突然刺痛，竟有几缕法则碎片从眼底被抽离，像被无形的舌头卷走了似的。
\"杨威！\"他下意识低喝。
前世剑客分身的剑意总在危机时具现，可这次青锋刚在掌心凝出半寸，便发出刺啦的碎裂声。
苏牧眼睁睁看着那抹锐利的剑气被雾气裹住，像块糖掉进热汤，眨眼就融成散碎的光点。
他喉结滚动，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这雾气不是在对抗法则，是在吞噬法则的本质，连他轮回眼自带的防御都挡不住。
\"它们在复制观测者的因果链！\"轮回眼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视网膜上跳动着青铜色的代码流。
苏牧瞳孔骤缩，终于看清雾气里翻涌的不是普通能量，而是一串串与古心琴实验代码同频的序列，\"原来古心琴用锚点培育的不是武器，是......观测者的寄生虫？\"
\"滋滋——\"顾清欢的机械心脏突然在耳畔炸响。
苏牧转头，正看见她被黑雾缠住的机械臂迸出火星，银色的关节齿轮咬着黑雾的触须，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
她另一只手快速敲击胸前的机械面板，淡蓝色的战术全息图从指尖涌出，在两人之间凝成半透明的电磁屏障。
雾气触到屏障的瞬间发出嗤嗤声，竟分裂成千万个镜像——每个镜像都穿着保安制服，是前世张勇的脸。
\"我不存在......\"千万个声音叠成嗡鸣，震得苏牧耳膜发疼。
他看见每个镜像的胸口都浮动着代码循环，\"否定自我\"四个字像钢针般扎进意识——这是在瓦解观测者的自我认知，连轮回眼的法则碎片都在这种精神冲击下出现裂痕。
\"清欢！\"苏牧反手抓住她正渗出数据流的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
顾清欢的机械义肢上布满蛛网似的裂纹，连面部的仿生皮肤都剥落了半块，露出底下银白的骨骼：\"撑住......\"
\"撑不住的。\"她突然笑了，机械声带里混着电流杂音，\"看看你的青铜碎片，苏牧。\"
他这才想起掌心还攥着从记忆深渊带出的青铜残片。
第四环蓝光注入的瞬间，碎片表面浮起金色代码——不是前世的记忆，是顾清欢机械心脏的原始程序。
苏牧的呼吸一滞：\"你......是古心琴造的镜像观测者？\"
\"为了稳定系统的因果链。\"顾清欢的机械手指轻轻抚过他手背，\"她需要一个能同时观测主宇宙和锚点的'镜子'，而我......\"她的声音突然被黑雾截断，半张脸的骨骼开始崩解，\"所以你的剑......\"
\"用我的剑斩断它们的因果锚点！\"
青铜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
苏牧低头，看见剑身上的雷纹正与雾气里的代码产生共振，周明的残影从剑刃里浮出来，眼神像极了当年在雷暴里斩开空间裂缝的模样：\"这些雾气的锚点不在现在，在你童年——\"
轮回眼突然展开全景视域。
苏牧倒抽一口凉气：雾气最浓处的金属外壳下，竟嵌着块和他童年实验室一模一样的青铜碎片。
所有前世分身的死亡场景在碎片周围闪回：剑客被毒雾穿胸的血花、舰长被反物质炮轰碎的残甲、修士在天劫里化为飞灰的手掌......每一幕都在往碎片里输送能量，像在给某种怪物喂食。
\"它们在吃你的因果链。\"顾清欢的机械心脏突然迸出刺目的白光，数据流如活物般钻进苏牧后颈的脊椎，\"用我们的代码覆盖观测闭环！
我的核心程序......和你的轮回眼有共生协议......\"
灼烧感从脊椎窜遍全身。
苏牧感觉有两股数据流在意识里交织：一股是顾清欢的机械逻辑，精密得像星图；另一股是他轮回眼的法则碎片，炽热得像太阳。
雾气突然发出尖啸，所有张勇镜像同时扭曲成黑雾，重新凝聚成古心琴的残影。
她的机械义眼裂成蛛网，却笑得更疯了：\"拒绝闭环？
你们的因果链会被永久湮灭——\"
\"砰！\"
实验室废墟深处传来闷雷般的共鸣。
苏牧转头，看见第109环锚点的金属外壳彻底崩裂，第二波雾气正从中涌出。
这雾气比之前更浓，泛着暗红的金属光泽，里面隐约能看见机械关节的反光——像是某种机械身躯与......人的肢体在融合。
\"苏牧......\"顾清欢的声音弱得像游丝，最后一块仿生皮肤剥落，露出的机械心脏上，竟刻着和他轮回眼相同的六芒星纹路，\"抓住我......抓住因果链的另一端......\"
苏牧握紧青铜剑，雷纹的光芒几乎要刺破掌心。
他望着顾清欢逐渐透明的机械心脏，又望向废墟深处翻涌的第二波雾气，突然明白周明说的\"斩断因果\"是什么意思了——不是斩断过去，是斩断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轮回眼的紫光与顾清欢机械心脏的白光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
而在实验室最深处，那团暗红雾气里，某个机械义肢的关节突然发出\"咔嗒\"一声，像是某种更危险的存在，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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