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终端的提示音还在耳边回荡，林晚指尖在加密界面上滑动，将保洁人员停留检修梯的三分钟十四秒视频片段调出。她没有重看画面，而是直接放大其左手——那道横贯无名指与小指之间的旧疤清晰可见，边缘不规则，像是被金属划伤后未经妥善处理留下的。
她关闭窗口，把数据包拖入即将开启的会议文件夹。主控大厅的灯光已经调暗，全息投影区亮起倒计时：两分十七秒。
苏悦走过来，低声说：“人都到了，在等你。”
林晚点头，起身走向会议区中央。科研组组长正翻阅平板上的系统日志，眉头微皱；市场策略负责人靠在椅背上揉太阳穴，脸色有些发沉；监察行动主管站在角落，双手抱胸，目光一直盯着投影屏。
“开始吧。”林晚按下启动键，投影瞬间展开，时间轴从三天前内奸周涛落网延伸至今晨八点十一分。三条红色标记准时浮现，对应三次低频脉冲。
“这不是攻击信号。”她的声音平稳，“是探测。对方在确认我们是否察觉了它的存在。”
科研组组长抬眼：“你说它？有证据证明这是人为操控，而不是自然干扰？”
林晚没回答，而是切换画面。废弃数据中心的内部结构图缓缓旋转，灰白墙体、锈蚀门框、垂落电缆一一呈现。下一秒，屏幕上并列出现两张图像——一张来自思维影像截取，另一张是城市基建档案比对结果。
“匹配度百分之九十八。”她说，“这个地点五年前封闭，无人进出记录。但就在系统恢复后的第七小时，有人通过特定人员的意识传递了这里的信息。”
市场策略负责人坐直了身体：“你是说……有人能把自己的记忆塞进别人脑子里？”
“不是全部记忆。”林晚纠正，“是片段。而且经过处理，情绪流平缓，思维排列整齐。这不是自然状态，是人为植入的结果。”
监察行动主管开口：“那个外勤分析师呢？他现在在哪？”
“已被隔离观察，未发现异常行为。”林晚顿了顿，“但他账户的审批人，是上周被撤职的技术副主管。而这个人，目前处于你们监察组的监控名单中。”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科研组组长终于开口：“如果真有这种技术，我们现有的防御体系根本挡不住。它不需要入侵系统，只要找到一个接入点，就能把信息种进去。”
“所以我们必须抢在它再次行动前，搞清楚它是谁，从哪来，想做什么。”林晚转向三人，“我已经确认，这股力量和十年前‘深维科技’有关。这家公司曾参与金融防御系统的底层协议设计，后来因安全问题被剔除。法人代表叫陈昭。”
苏悦补充：“林晚查到，赵铭办公室曾经出现过‘深维项目复审’的文件，时间点就在她重生前的最后一周。”
科研组组长眼神一动：“赵铭？他是……”
“过去的事先放一边。”林晚打断，“重点是，深维科技当年的一名成员，曾试图通过境外邮箱获取v2.4版本核心代码。服务器Ip指向的位置，正是第一次脉冲信号发出的节点。”
她停顿片刻，目光依次扫过三人。
“这不是新敌人。是我们以为已经清除干净的旧隐患，借着系统修复的缝隙，重新探出了头。”
科研组组长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需要原始信号波形、植入记忆的时间戳、还有那个分析师的脑电监测数据。如果真是定向意识传输，我们必须重建接收模型，才能判断传播范围。”
市场策略负责人紧跟着说：“一旦确认技术路径，我们就得预判它下一步会往舆论端渗透。公众信任刚恢复，不能再出乱子。我建议立即布控社交平台关键词，同时准备几套应急声明模板。”
监察行动主管站直身体：“b-7号区域必须派人进去查。既然知道那里有问题，就不能干等着它继续传递信息。”
“不行。”苏悦立刻反对，“林晚说过，任何实地动作都可能惊动对方。我们现在连它的运作方式都没摸清，贸然进入等于送情报。”
“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监察主管声音提高，“万一他们已经在里面部署设备呢？等发现时早就晚了！”
林晚抬起手，两人同时闭嘴。
她没有说话，而是依次凝视三人双眼，悄然开启“心灵洞察之镜”。
科研组组长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组复杂的算法推演，夹杂着对技术失控的警惕，但深处是对破解难题的渴望；市场策略负责人眼前闪过几次过往舆情失控的画面，焦虑之下，仍有一条清晰的应对逻辑在运转；监察主管的情绪最激烈，愤怒背后是对组织安危的深切担忧，甚至有种孤注一掷的冲动。
她收回视线，开口：“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科研组怕的是未知技术带来的连锁崩塌，市场组担心的是信心重建功亏一篑，监察组急的是防线出现看不见的缺口。”
三人微微一怔。
“但正因为这些担心是真的，我们才不能按常理出牌。”林晚走到投影前，手指划过时间轴，“对方能绕过系统，说明它不怕明面对抗。它要的是潜伏、观察、等待最佳时机。我们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必须让它以为，我们还没发现它。”
她转身面对众人：“所以我不同意立刻派人进入b-7。但我也不会放任不管。”
她调出一份新方案：“成立临时对策小组，三方协同推进。科研线负责解析信号本质，尝试还原信息注入机制；市场线启动隐蔽舆情监测，重点追踪近期异常活跃的匿名账号群组；监察线则从人员入手，排查所有近期权限变更、身份转换的技术岗位员工，尤其是接触过旧系统档案的。”
科研组组长点头：“我可以带团队做逆向建模，但如果对方使用的是非标准神经编码，可能需要更多样本。”
“样本会有。”林晚说，“它既然敢传一次，就不会只传一次。下一次，我们要准备好捕捉它留下的痕迹。”
市场策略负责人问：“如果它已经开始影响公众认知呢？我们怎么区分哪些是真实反应，哪些是被植入的倾向？”
“靠节奏。”林晚答，“真实的情绪有延迟、有反复。被植入的观点则过于一致，传播路径异常集中。你们盯住那些突然爆发又迅速退潮的热点，尤其是涉及联盟公信力的话题。”
监察行动主管皱眉：“我还是觉得被动等待风险太大。”
“这不是等待。”林晚看着他，“是布网。我们现在的优势是，它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它。只要它再动一次，就会暴露更多线索。我们要做的，是让它觉得安全，直到它自己走进陷阱。”
苏悦低声说：“那保洁员怎么办？他身上的疤痕……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目标之一？”
林晚摇头：“目前无法确定。他可能是无意路过，也可能是被利用的中间载体。先把他列为观察对象，调取他最近七天的所有行动轨迹，包括通讯记录和消费数据。”
监察主管终于松口：“我会安排人暗中跟进，不接触，只记录。”
林晚点头，最后看向三人：“这次不是防御战，是反侦察。我们不再追着攻击跑，而是要主动重构它的行动逻辑。从现在起，所有相关数据加密等级提升至S级，传输必须经物理通道验证，会议内容禁止留存电子记录。”
她伸手关闭投影，屏幕熄灭的瞬间，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敲下确认键。
“三线并进，每日两次同步进展。有任何异常，立即触发一级响应。”
科研组组长收起平板，市场策略负责人开始整理任务清单，监察主管拿起通讯器低声交代指令。苏悦站在林晚身旁，快速记下执行节点。
没有人离开座位。
林晚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刚才投影停留的位置。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三条红标划过的轨迹。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腹蹭过一道细微的划痕——那是之前连续操作留下的磨损印记。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值勤人员换岗。
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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