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右下角的舆情警报还在闪烁，林晚的手指已经滑动到电力负荷数据界面。她没有点开那条匿名帖，也没有调取传播路径，而是将过去十二小时内所有商业楼宇的能耗峰值记录全部导出，与b3通道信号出现的时间段进行交叉比对。
系统筛选出七处异常节点。其中六处都能对应上正常的设备维护或夜间作业，唯独城西老工业区的一处废弃工厂无法解释——它在每周三凌晨两点至两点十八分之间，固定启动备用电源，持续时间恰好覆盖一次完整的数据传输周期。
林晚放大该厂区的卫星图。锈蚀的铁门、坍塌的围墙、杂草丛生的空地，一切看起来都和关停多年的状态一致。但她在图纸边缘发现了一条未标注的地下管线，走向与主变电站相连，而这条线，在公开市政档案中并不存在。
她立即接通调查小组。“派人去现场外围蹲守，不要靠近厂房，只拍进出人员和车辆。重点观察排风井和地下排水口是否有近期活动痕迹。”
指令发出后，她调出前世记忆中的t7-319协议执行记录。那份协议最后一次运行地点，正是赵铭早年控股的一家环保科技子公司下属测试厂——编号cx-09。而眼前这座废弃工厂，正是cx-09的旧址。
她把两份建筑结构图并列显示。表面看差异很大，但拆除后期加建部分后，核心承重柱位置、楼梯间布局、通风管道走向完全吻合。尤其是地下二层的排风井角度，与前世图纸上的设计误差不超过五度。
这不是巧合，是刻意伪装。
半小时后，外勤传回第一波影像。一名身穿维修工服的男子在深夜进入厂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金属箱。他并未走正门，而是绕到北侧围墙一处断裂处钻入，随后直奔厂房背面的排风井口。十分钟后离开时，箱子不见了。
林晚立刻下令：“准备微型无人机，从排风井口进入探查内部情况。同步调取最近三次供电记录，确认是否每次都有加密通讯发生。”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指挥中心陷入短暂沉默。技术组正在破解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噪点，调查小组则重新梳理该工厂的土地流转信息。苏悦从市场线赶来，站在林晚身后低声问：“要不要先放个烟雾弹？比如对外宣布要重启这片地块开发，逼他们转移？”
“不行。”林晚摇头，“他们现在最怕我们轻举妄动。如果我们表现出兴趣，反而会让他们藏得更深。”
话音刚落，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段清晰影像。
无人机穿过狭窄的通风管，降落在地下二层夹层。镜头缓缓转动，露出一排整齐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规律闪烁。角落里有张折叠床，床头放着水杯和药盒，旁边墙上贴着一张手写值班表，日期更新到了昨天。
画面继续推进，一名技术人员走进视野，低头整理线路。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时，左胸口袋露出半截徽章——银底黑鹰图案，边缘刻着一行小字：内务响应组。
林晚瞳孔微缩。
那是赵铭私设的情报部门标识，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编制中。前世直到她被陷害前一个月，才偶然在一份加密文件里见过这个标志。
“确认了。”她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瞬间绷紧，“这就是他们的残余据点。所有人，立刻回防。”
她站起身，走到战术投影前，调出厂区三维模型。红色光点标记出排风井、地下管线、电力接入点和可能的逃生通道。她一边标注，一边下达指令：
“科研组马上开发反制程序，目标是切断服务器之间的主链路，并植入追踪脚本。必须确保我们在断电前能获取至少三十秒的数据流。”
“市场团队启动‘曙光’预案。一旦行动开始，立刻发布声明，标题用《关于近期不实信息源头的技术核查通报》，附件附上今晚拍摄的内部影像截图，但不要公开徽章细节。”
“外勤组分成三队：A组负责切断外部供电，b组封锁厂区所有出口，c组携带屏蔽设备从排风井垂降，接管服务器区域。行动时间定在明晨一点，那个时段他们的通讯频段最活跃。”
苏悦快速记录完指令，抬头问：“需要通知其他合作方吗？”
“不。”林晚打断她，“这次只动我们自己的人。消息一旦扩散，他们会在十分钟内销毁所有数据。”
她说完，转向调查小组负责人：“你们之前提交的七家施压单位名单，我查过了。它们的资金来源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离岸账户，而那个账户的授权操作人，曾在赵铭名下的安保公司任职三年。这些人不是临时雇佣的打手，是早就埋好的棋子。”
“所以……‘关键支点’也是他们的人？”对方问。
“不是。”林晚摇头，“关键支点是能调动这七家单位的协调者。他不在明面名单上，也不直接收钱。但他知道每一步该怎么走，什么时候该放出视频，什么时候该发起投诉。他是大脑。”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投影上的红点上。
“今晚他们还会再动作。那个匿名帖只是试探。如果我不追查，他们会继续放料；如果我追了，他们就会撤退。但现在——我已经看到了他们的窝。”
她转身坐回指挥席，打开加密通讯频道，找到那位负责影子追踪的技术员。
“把全市所有曾注册过高频传输设备的企业名单调出来，尤其是近三年注销或转壳的。我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cx-09。”
发送完毕，她摘下耳机，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桌面。
节奏变了。
不再是他们在被动应对，而是对方即将被逼入死角。
苏悦站在通讯台前，看着各部门陆续回复确认指令，忍不住低声说：“这次要是拿下了，就能彻底打掉他们的指挥链。”
林晚没回答。她盯着屏幕上那张徽章特写，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最后那段监控录像——她被带走那天，审讯室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胸前别着同样的银鹰徽章。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
只是藏得太深。
而现在，终于露出了尾巴。
她重新戴上耳机，声音平静：“通知c组，带双备份存储设备。我们要的不只是证据，是整个系统的运转逻辑。另外——”她停顿一秒，“带上防静电手套。那些服务器，碰坏了就再也修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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