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当时确实没有想明白曹操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但是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可能出现的结果也就那么几个。
没有佐证不好说服刘备，但提前做些准备，留个后手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的战报，也正应了诸葛亮很多猜测中的一个。
对于这个结果，诸葛亮也做出了相应的应对。
刘备见诸葛亮似乎早有预料，情欲逐渐稳定下来。
没有了最开始的惊慌，也没有了刚才的热血沸腾。
“孔明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诸葛亮向葭萌关西南方向指了一下。
“主公如今所遇到的困境，不过是失去了回到益州的后路。
假如死守阳平关，数十万大军早晚断粮。
不是长久之计。
假如强攻汉中，谁知道曹操有没有埋伏援军呢？
一旦攻汉中不成，还是躲不开一个撤字。
与其两面为难，不如在根基未损的时候直接撤退。
西边的白水关，可以为我等撤退所用。”
“白水关？直接撤退？”
刘备对诸葛亮的说法多少有些失望。
“孔明说放弃阳平关和汉中，原来不是计策。
而是真的要放弃啊……”
“目前的情况，汉中已经没可能快速拿下。
咱们已成瓮中之鳖，不能再耗下去了。
只要保住身边这数十万大军，主公就仍有打回汉中的可能。
但您要是就这么被曹操消耗在此地。
那咱们可就没什么未来可谈了。”
眼见刘备对自己的计策不太感兴趣，诸葛亮也是尽可能地去劝说刘备。
在他眼里，只要有兵有将，主力尚在。
不论被逼着退到哪里，都有翻盘的可能。
短暂的放弃并不等于失败。
“大哥！军师说的虽然有道理。
但咱们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对汉中发起总攻。
这时候因为后路被断而放弃攻打汉中，未免也太亏了吧？”
“是啊大哥，三弟虽鲁莽，但这次他说的确实是在理的。
曹操前段时间已经受到重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过来。
如此天赐良机，错过了可能就不会再有了！”
随着关羽、张飞的接连发言。
本来还想跟着诸葛亮一起劝刘备撤军的庞统、徐庶等人也都沉默了。
刘备内心也更偏向与决一死战。
现在他的两位结拜兄弟也都执意要强攻汉中。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谋士说的话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包括刘备一想听信的诸葛亮，此时也一脸愁容。
“主公……”
诸葛亮还想在说些什么，但话刚出口就被刘备打断了。
刘备缓缓起身来到门口。
看着外边还在备战的将士，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自从黄巾之乱起在涿郡起兵的点点滴滴。
再看看如今已经头发花白的自己、不在意气风发的元老将领。
“唉！孔明，你跟我的时候，是建安多少年来着？”
“建安七年，当时亮刚弱冠不久……”
“是啊，短短几年时间，你跟着我一路坎坷、鞠躬尽瘁。
如今虽不到而立之年，但早就没了当年的少年风采。
匡扶汉室这条路，太难走、太累了……”
诸葛亮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默默站在刘备身后沉思。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空有汉室后裔头衔、匡君辅国之志。
却总也不受天地眷恋。
一路从西北方涿郡老家败逃到了东南角的益州。
倘若就此放弃汉中，退回益州。
此生恐怕就再没有打出益州的机会了。
倘若曹操依托葭萌关、剑阁一线继续南下。
届时我还能往哪里逃？
南中？交州？荆南？
那这些一方一旦又没守住，接下来呢？”
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都是一酸。
是啊，天下之大如今已经几乎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而曹操手握十三州之十。
实力越发强盛。
汉中、葭萌关、剑阁这一线，已经是最后能对曹操造成威胁的地方了。
假如就这么撤走，那以后没了这些要塞堡垒的保护。
曹操随时可以大军压境，把刘备等人碾个粉碎。
匡扶汉室也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倒不如趁着汉中尚有一线生机，大家陪我再拼一次。”
众人思绪刚起，刘备略带悲伤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孔明、二弟三弟、诸位汉室忠臣。
备飘零半生、屡败屡战。
到现在已经很累了，我实在跑不动也不想跑了。
这把我想硬气一次。
胜就依托汉中北向关中。
败就拼命抵抗，死也得咬下曹操一块肉来。
总不能带着个刘跑跑的头衔，下去见大汉二十四先帝吧？”
这一番话说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心坎里。
尤其是一路从涿郡、徐州追随而来的元老们。
主公这一路为了保留匡扶汉室的火种，多少次无奈抛家舍业寻求生路？
建安五年时徐州一败，被俘的爱女刘莹，如今还在许都当人质呢。
目前阳平关几乎集结了刘备在益州所有的家底。
绝大部分核心将领、谋士也都在身边。
曹操汉中短时间内即使有埋伏的援军，也不可能在数量上碾压他们。
此等机会，确实再难遇到。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唉！”
诸葛亮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恭敬地向刘备拜道：
“亮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不负主公知遇之恩。
既然主公有意再次和曹操决战。
亮自当肝脑涂地，为主公出谋划策。
胜则匡扶汉室、剿灭国贼。
败大不了一死换清明在人间！”
随着诸葛亮表态，庞统、徐庶、法正等谋士也都纷纷表态愿意在汉中背水一战。
赵云、关羽、张飞、魏延等武将，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见主公和诸位谋士都下定了决心，他们自然也不会落后。
纷纷表态之后，刘备一扫悲伤之意，坚定地回到自己的主位上。
一脸轻松道：
“诸位，背水一战，胜负犹未可知。
现在咱们应当抛弃一切杂念，专心谋划汉中决战。
有什么想法和计策，大家不妨畅所欲言！”
……
“哦？刘备居然没有一丝要跑的意思？
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啊！”
东大营刘彻大帐，刘彻看着斥候送来的新情报，一脸的惊奇。
郭嘉似乎也有些意外，反复看过情报后，才语气凝重道：
“咱们计划到了最后一步，应该是刘备胆怯，连夜夺路而逃。
他一逃，大军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咱们就可以趁机在后边追杀。
直到把他堵在葭萌关下，便可轻易击破刘备大军，甚至生擒刘备。
可现在刘备不但没退，反而有点想和咱们在汉中决战的意思。
这仗打的，越来越有趣了！”
刘彻只是短暂地惊奇了一会，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刘备向来喜欢抛家舍业的逃命。
这次居然不跑了。
有意思。
不过，不论他什么想法，这一战我必须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天命所归，谁才是真正能复兴汉室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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