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太太维护宋青栀，却也有她和贺轻寒之间才听得懂的深意。
他低着头，窥不见眼中情绪，脸上神色更是不显山不露水，“她跟我不亲近，有什么事儿不愿意告诉我，我确实不了解。”
句句都在点她，宋青栀僵着身体，尤其是贺轻寒的手掌落在她头顶，更是不敢动。
“小时候就是问什么都不肯说实话，长大后嘴就更紧了，”贺轻寒摸着她的发丝，很软。
他像是故意，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发顶，宋青栀不自在地去拉他的手。
贺轻寒任由她抓着他的手从她头顶挪开，“不知道跟谁才愿意讲真话。”
贺老太太一针见血，“反正你不够格。”
贺轻寒真想给她鼓掌，老太太心明眼亮，真是太棒了，捅人心窝的一把好手。
宋青栀有种被一左一右夹击的感觉，明明看照片，怎么又论上了她。
她翻动照片，指着其中一张找寻新的话题，“这是大哥多少岁拍的？”
贺云洲比贺轻寒大三岁，大宋青栀五岁，十六岁就进集团实习，接受各种培训，二十岁进入集团高层，二十五岁管理整个贺氏集团。
相较于幼时顽皮得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的贺轻寒，贺云洲自幼便具沉稳风范，成年后更是泰山崩于眼前而淡然的冷静稳重。
说是亲兄弟，性格却天差地别。
“十岁，”贺老太太记性好，满面笑容，“云洲从小就听话懂事，读书识字更是过目不忘，都说他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日后是做大事的人。”
成大事者，性情当沉稳，情绪不浮于表面，才不会被人看透，更应该情绪稳定，不应一点儿小事儿就变化无常，浮躁容易坏事。
头顶上方传来不屑的嗤声，宋青栀往上看贺轻寒，贺轻寒面无表情，“大哥从小就古板得像个老头子，沉闷无趣，也就你们挑好听的说。”
贺老太太轻拍宋青栀，“别理他，他就是嫉妒他哥比他优秀。”
宋青栀笑笑没说话，自己孩子会被拉着跟别人家的比，更何况是亲兄弟，难免会被放在一起做比较。
贺轻寒嘴上很嫌弃讨厌他亲哥，但事实上两人感情还不错，不像那些兄弟不和为了家族产业斗得你死我活。
贺云洲执掌贺氏集团，贺轻寒创立了一家高科技公司，两年前已经上市，其独立研究开发的人工智能技术广泛应用于各个行业。
两人走的不同的路，但论能力，谁都不输谁。
“他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结个婚都得靠家里安排，”贺轻寒反驳。
“你倒是不想靠家里安排，你能自己安排明白吗？”贺老太太好笑地问。
贺轻寒幽深视线落在宋青栀手腕上，“有什么不行的？”
明明祖孙俩的话乍一听没什么异常，寻常对话而已，但宋青栀听出几许心虚意味。
更是怕贺轻寒下一秒要和老太太提要娶她的话，到时候就不知道谁难堪。
贺老太太不知道宋青栀在忧心什么，意味深长笑道：“说大话谁不会。”
老太太就是蔫坏，明敲暗打，激他，看他笑话呢！
宋青栀全程装聋作哑，照片很多，大部分是旧照片，后面是最新的一部分。
难怪老太太突然拿相册，照片是她上次给老太太拍的，被她洗出来放进了相册。
年轻人很少有这种洗照片存相册的行为，年纪大的却保留了这种习惯。
“栀栀拍得真好，”贺老太太毫不吝啬地夸她，“主要也是你做的这身衣服好看。”
她提衣服，贺轻寒不免想到他那身没有任何消息的衣服，只怕是被她抛之脑后。
宋青栀看见了她和贺老太太的合影，贺轻寒拍的，“奶奶您好看，怎么拍都好看。”
贺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我都老了，好看什么呀！”
后面有一张是宋青栀单人的照片，她愣了一瞬，她不记得那天有她的单人照。
仔细看的话，单人照像是双人照里面单独截出来的她的部分。
她的左侧是大片盛放的蔷薇花，她弯唇浅笑，光线朦胧梦幻，只觉岁月宁静。
“还是栀栀好看，人比花娇，”贺老太太满是喜欢，“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臭小子。”
宋青栀思绪翻飞，老太太不像是会截照片的人，难不成是那天贺轻寒拍的她？
单独拍的她？
老太太说了什么，与贺轻寒对视，宋青栀都没看见，脑子里一片混乱。
后面有几张是宋青栀和贺轻寒的合照，贺老太太拍的，两人并肩而站，身后繁花似锦，男人英俊眉眼温润如水。
若不是衣服不对，都像是婚纱照。
……
晚饭在芳华苑吃的，贺轻寒要赶飞机，饭后就跟邢风去机场。
宋青栀陪老太太待了会儿，临走前，老太太给了她一个眼熟的盒子。
“轻寒给你的礼物，”贺老太太笑眯眯，“我偷偷看过，很漂亮，也很贵，算他有良心。”
宋青栀没收的首饰，居然借由老太太的手送到她手上，她婉拒，“无缘无故的，我怎么好意思收二哥送的贵重首饰。”
“有什么不能收的，他又不缺这点儿钱，”贺老太太强行塞进她手里，“你白喊他十几年哥哥啊？不用跟他客气。”
宋青栀只觉得礼物烫手，摸着盒子棱角，“又不是过年，也不是生日，他送我礼物，总归是怪怪的。”
“你这么一说，是怪，但他这人随性惯了，看着好看，就送你，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贺老太太没把话挑明。
贺轻寒自己的事，他不主动说，轮不到她一个老太太来替他代劳。
最终，宋青栀不得不带着礼物离开，一路上抱着没敢打开看，直到回到家，才宝贝似的打开看了又看。
记忆里第一次收这么贵重的礼物，开心，又发愁，礼物在手，贺轻寒不会以为她是答应了吧？
她洗完澡爬上床，玩了会儿手机，给邢风发了信息，很快收到回复。
他们已经落地京城，宋青栀回了一条，然后放下手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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