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池塘周围雅致的布景，原以为水里游的会是色彩鲜艳的锦鲤，没想到居然是鲫鱼。
这种鱼灰扑扑的也不好看啊，难不成是养来吃的？
胡思乱想间，程实被杨泽宇领着进入了堂屋。
屋子里的液晶电视传出慷慨激昂的国歌的声音，头发花白的杨老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看。坐在另一边的李老太太戴着老花镜、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织着一只鞋垫。
杨泽宇刚准备开口打招呼，门外却响起了杨浩宇那堪比打鸣的大公鸡的喊叫声：“我的爷奶哎，我回来啦——”
杨老爷子的视线从电视屏幕转向了门外，李老太太也停下手中的针线活抬起了头。
下一瞬，就看到杨浩宇出现在堂屋，他的手里还拎着两大礼品盒。
“奶奶——”杨浩宇把东西随便往地上一放，绕过桌椅直奔李老太太而去。他一个滑铲跪在李老太太的脚边，弯下腰把头贴在了她的大腿上：“我可想你了奶奶~”
“是小浩呀。”李老太太面容慈祥，把手中的针线和做了一半的鞋垫放进一旁的篮子里，温柔地抚摸着孙子的头顶：“你的头上怎么长草啦？”
“这是我的头发呀奶奶，半个月前才染的。”杨浩宇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李老太太：“怎么样奶奶，好看吗？”
“好看。”李老太太把双手贴在杨浩宇的脸旁、捧着他的脸笑呵呵地说道：“年轻人啊，怎么样都好看。”
“好好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不像话！”一旁的杨老爷子冷哼一声，嘴角下沉、表情严肃。瞥见站在门口的杨泽宇，他的脸色有所缓和：“泽宇也来了。”
“哎，小泽呀，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李老奶奶笑着朝杨泽宇招了招手。
“爷爷奶奶好。”杨泽宇牵着程实的手走上前：“这是我女朋友，程实。”
“好，好啊，小姑娘快坐吧，别拘着啦。”李老太太嘴角的皱纹更深了，老花镜底下的双眼里尽是喜悦之色：“老杨啊，咱们的大孙子有对象啦！”
“你这臭小子，带对象来也不提前吱一声！”杨老爷子这才注意到屋里头多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顿时不自在了起来。本来想摆长辈的谱给几个臭小子点脸色看看，现在又担心自己脸色太凶吓到人家姑娘。他清咳了一声，赶紧调整表情：放松眉头、嘴角上扬、声音压低、语气也温柔了不少：“小姑娘喝水吗？饿不饿？糕点吃不吃？爷爷这里有糖果要不要啊？”
听这语气，是拿她当小孩哄呢。
程实哭笑不得：“谢谢爷爷，我不饿。”
“爷爷，家里有不甜的零食没？”杨浩宇凑到了杨老爷子跟前：“我要吃！”
“哎，等着，我去找找。”杨老爷子从太师椅上起身，慢悠悠地走向墙角的橱柜。
“爷爷奶奶好。”杨新宇的声音在堂屋门口响起。他跨步迈入屋内，将手中的大箱子放下，又转身到门外提了两个大袋子进来。
“小新也来了。”李老太太很是欣喜，见到一地的礼品和红袋子，她又微微皱起了眉头：“哎哟，你们能回来就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啦？”
“奶奶，天气要逐步降温了，这个大箱子里面是我们给你和爷爷带来的一些保暖的衣物，还有电热毯和暖手宝。”杨新宇拎起脚边的一个礼品盒，介绍道：“这是市面上最新款的肩颈按摩仪，您和爷爷平时可以用它按摩放松。”
说着，他又拎起另一个方形盒子：“这里面是电饭煲，听娟姨说家里那个不久前烧坏了，哥让我多买两个带过来，一个投入使用另一个可以备着。还有这几袋子是蜂蜜、燕窝、人参、鱼油……喜欢吃的你们就让娟姨煮，吃完了再跟我们说。”
“哎呀，吃不完，吃不完的啦……买这么多东西，用不上的啦，还很占地方咧。”李老太太的每根白发丝都感到很苦恼：“我们两个老家伙哪里用得着这些？”
“奶奶，都是小辈的一点心意，可不要嫌多。”杨新宇笑了笑，朝着杨老爷子说道：“爷爷，我们还给你带来两盆绿植，君子兰和长寿花，刚刚我给放到前院里了。这两种打理起来不麻烦，你种一段时间试试看。”
“呵，得了吧，你出去看看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还少吗？种什么都没有种菜来得实在啊。”杨老爷子打开橱柜翻找了半天，找到一袋苏打饼干。他转身递给杨浩宇：“拿去吃吧，小馋鬼。”
“谢谢爷爷~”杨浩宇笑嘻嘻地接过饼干，找了个位置坐下，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崩掉。这饼干硬邦邦的，不知道爷爷珍藏了多久，一点也不酥脆，口感极差。
杨浩宇默默看了一眼保质期，还行，吃不死。于是他当着老人家的面把饼干塞嘴里，假装吃得咔咔香。
杨老爷子见他吃得香，一脸欣慰地坐回太师椅上，倚着扶手继续盯着电视屏幕看。
这时，李娟提着一壶刚烧开的水走进了堂屋，动作熟练地沏茶，给屋里的每个人都呈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程实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只见地面铺设了瓷砖，墙壁也洁白如雪，从装修来看一切都还很新。然而堂屋中央却摆放着一张陈旧的八仙桌，桌面纹理已被多年的摩挲与使用磨得光滑，边角处的磕碰的凹痕清晰可见，尽管被擦拭得十分干净也难以掩盖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痕迹。
除了这张八仙桌，他们屁股下坐的太师椅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还有刚刚杨老爷子翻找东西的橱柜，也是那种老式的木制橱柜，说不定是几十年的工匠纯手工打造的，设计很有年代感、颜色也变得暗沉。
很显然，这间房子是翻新过的，但是一些老家具被保留了下来，并且至今依然还在使用着。
程实不知道的是，当初杨铁军把老宅推倒重建的时候，确实是想过把所有东西全部扔掉换成新的，但是被杨老爷子制止了。
“哪怕用不了只能摆着看我也高兴，况且，并不是所有的老东西都不中用。”杨老爷子当时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眼神犀利且意味深长，令杨铁军不敢与之对视，只能沉默着低下了头颅。
而此时此刻，让杨铁军敬畏的杨老爷子正盯着60英寸的电视大屏幕，看着阅兵仪式，感叹着祖国的繁荣昌盛。
“阿娟你看看地上这些东西，吃的得搬厨房去放冰箱里，衣服那些给搬进我们房间里去……”李老太太吩咐李娟把孙子们带来的礼物都收拾好，随后转头看着程实笑呵呵地问道：“小妹妹，中午留家里吃饭呀，喜欢吃什么菜跟阿娟姨说说，她烧菜可好吃啦。”
程实乖巧地坐着，笑着答复：“做什么都可以的，奶奶，我不挑食。”
一听到这陌生的声音，杨老爷子愣了一下，紧接着才想起来大孙子带女朋友来了。这下他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小阿妹，喜欢吃鱼不啦？爷爷去给你杀两条鱼！”
“啊，爷爷，不用麻……烦……”程实话还没说完，老人家已经脚下生风地跑到院子的小池塘逮鱼去了。
“怎么办？”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程实朝杨泽宇投去求助的眼神，小声问道：“爷爷真去杀鱼啊？”
“随他去吧，他老人家高兴就好。”杨泽宇笑了笑。
“这阅兵的节目都放了两天了。昨天看，今天早上重播还看。”李老太太拿起遥控关掉了电视机，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她的声音含着老年人的低哑，语气却带着岁月沉淀过后的温柔：“你们爷爷他啊，见到你们来了心里高兴，一高兴就坐不住呀。”
“我也高兴啊，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小泽的对象，哎呀，一眨眼小泽都长大了……”李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看了看杨泽宇，又看了看程实：“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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