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黑雾裹着铁锈味涌上来，慕星黎的睫毛被熏得发颤。
她能清晰感觉到识海里那团温热的青铜书又翻了一页，血字在意识深处灼烧：\"幽冥卫以魂为引，血祭将启——\"
\"星黎。\"黎玄澈的尾尖轻轻扫过她后颈，带着神族特有的清冽灵力，将那股灼烧感压下去几分。
他的金瞳在黑雾里亮得惊人，九条狐尾如银瀑般铺展，每一根毛尖都凝着细碎的冰晶，\"抓稳我的手腕。\"
慕星黎反手扣住他腕间的脉门，指尖触到他皮肤下跳动的神血。
前世此时她还在仓皇逃窜，被幽冥卫追得跌进冰窟；而此刻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沉稳得像是擂鼓——因为身后站着黎玄澈，因为识海里有青铜书翻涌的秘密，因为她重生后第一次，有了正面迎击的底气。
\"云师姐，防御阵需要什么材料？\"她侧头看向云阡润。
后者正蹲在地上，用染血的指尖在青石板上画阵纹，发尾沾着冷汗，\"木灵珠！\"云阡润头也不抬，\"刚才在石像底座摸到半颗，在风无痕那里！\"
\"给。\"风无痕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断剑的裂痕里渗出幽蓝灵力，将一颗裹着灰尘的木灵珠精准抛到云阡润掌心。
他的身影仍隐在黑雾里，只有眼尾那道刀疤泛着青白，\"那石像的手在动。\"他补充，声音像淬了冰，\"刚才我摸到它指缝有刻痕，和青铜书的纹路一样。\"
慕星黎的瞳孔微缩。
前世围剿她的幽冥卫首领，腰间挂的正是这样纹路的玉佩。
她下意识摸向心口，那里贴着黎玄澈给的护心镜，触感冰凉。\"师尊，\"她低声道，\"青铜书说幽冥卫以活人为祭，可操控至死方休——\"
\"所以他们要的是活口。\"黎玄澈突然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狐尾如屏障般张开。
他的金瞳里浮起一层暗纹，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的征兆，\"但星黎，你是九尾玄天狐的后裔，他们的血祭对我们无效。\"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
云阡润画到一半的阵纹被震裂，木灵珠\"叮\"地滚进石缝。
风无痕的隐身术被震散，断剑\"当啷\"坠地——他的左肩渗出鲜血，显然被余波擦伤。
黑雾里传来骨节摩擦的声响。
慕星黎看见一道黑影从黑洞里爬出，人形，却长着三颗泛着青灰的头颅，每颗头颅的眼眶里都燃着幽蓝鬼火。
它的指甲足有半尺长，划过地面时迸出火星，\"终于......\"中间那颗头颅裂开嘴，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等到了血脉纯净的祭品。\"
\"祭品？\"慕星黎冷笑，指尖掐出法诀。
空间灵泉的力量从丹田翻涌而出，在她周身凝成金色光罩，\"你该庆幸，我今天不想当任人宰割的羔羊。\"
黎玄澈的狐尾突然炸起。
他伸手按住慕星黎的后颈，灵力如热流注入她体内：\"用我教你的'破界'，先破它的三魂锁。\"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来牵制本体。\"
云阡润突然甩出三张符纸。
符纸在半空自燃，化作三道金绳缠上黑影的右腿：\"这是定身符！
只能撑三息！\"她的嘴唇发白，显然透支了灵力，\"风无痕，去拿石像手里的书！\"
风无痕拾起断剑，身影再次隐入黑雾。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风，在黑影挥爪的瞬间闪到石像前——那石像的右手正缓缓抬起，掌心托着一本裹满青苔的古书，封皮上的纹路与慕星黎识海里的青铜书如出一辙。
\"找死！\"右边那颗头颅发出尖叫。
黑影的左爪横扫而来，带起的风压将慕星黎的光罩震得嗡嗡作响。
她咬着牙调动五行灵力，光罩上浮现出青、赤、黄、白、黑五色纹络，\"师尊！\"她大喝，\"现在！\"
黎玄澈的九条狐尾同时炸开银色光刃。
光刃如利箭穿透黑雾，精准刺入黑影三颗头颅的眉心。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啸，三只鬼火同时熄灭又复燃。
慕星黎抓住这间隙，将剑指向黑影心口——那是黎玄澈昨夜在她识海里刻下的\"破界\"剑谱，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意识里流转。
\"破界！\"
金色剑光撕裂黑雾。
黑影的胸口绽开一个血洞，腐臭的黑血喷溅在慕星黎脸上。
她抹了把脸，却见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识海里的青铜书突然剧烈震动，某页血字灼得她头痛欲裂：\"幽冥录主，不死不灭......\"
\"星黎！\"风无痕的声音从石像方向传来。
他怀里抱着那本古书，衣襟被划开三道血痕，\"书里有东西！\"
慕星黎转头的瞬间，黑影的右爪已经到了她面前。
黎玄澈的狐尾及时缠住她的腰，将她拽到身后。
他的金瞳里翻涌着怒火，九条狐尾全部凝成实体，每根尾巴尖都戳进黑影的躯体：\"这是神族禁术，\"他的声音低沉如雷，\"封灵锁。\"
黑影的动作突然顿住。
它三颗头颅同时转向黎玄澈，鬼火里浮起惊恐：\"神族......你是......\"
\"闭嘴。\"黎玄澈的尾尖刺入黑影的咽喉，\"星黎，拿书。\"
慕星黎冲向风无痕。
她接过古书的瞬间，识海里的青铜书突然飞出，两本书在半空重合，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她眉心。
剧痛袭来，她踉跄着扶住石像，却在石座缝隙里看见一行小字——\"慕华安立此碑，以亲女血祭幽冥录主......\"
\"啪。\"
黑影的躯体突然碎裂成无数黑点。
黎玄澈收回狐尾，指尖沾着黑血，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快步走到慕星黎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了？\"
慕星黎抬头，眼眶泛红。
她指着石座上的小字，声音发颤：\"师尊，这是......我养父的字迹。\"
黎玄澈的金瞳骤缩。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那些小字，灵力注入后，石座突然泛起红光，露出更多刻痕：\"血祭之日，取慕星黎心头血，引幽冥录主现世......\"
\"原来如此。\"风无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捂着左肩的伤口，断剑上的裂痕更深了，\"凌霄仙尊让我跟踪你，就是为了今天的血祭。\"
云阡润走到他们身边，指尖抚过那行字：\"所以之前的青铜书现世、古城异变，都是为了引出幽冥录主？
而他们需要的祭品，是你......\"她看向慕星黎，眼神里满是心疼。
慕星黎深吸一口气。
她摸了摸识海，那里两本书融合后的力量正在温养她的经脉。
前世她死在血祭当天，被慕华安亲手剜出心脏；而今生，她握着黎玄澈的手，望着风无痕染血的衣襟，突然笑了：\"他们算计了这么久，\"她的声音里带着冷冽的杀意，\"却忘了一件事。\"
\"什么？\"黎玄澈替她擦掉脸上的黑血，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
\"我重生了。\"慕星黎将剑重新握在手里，金色狐尾在身后猎猎作响，\"而他们的血祭，永远不会成功。\"
远处传来邪修们的嘶吼。
黑雾中，更多幽冥卫的影子正在逼近，面门上的骷髅纹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但这一次，慕星黎没有后退。
她转头看向黎玄澈，后者的金瞳里映着她的倒影，带着足以焚尽一切的热度。
\"师尊，\"她将剑递到他面前，\"再教我一式杀招。\"
黎玄澈接过剑，指尖拂过她发间的银铃。
那是他亲手为她系上的，刻着神族的守护咒。\"这一式，\"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叫'弑神'。\"
黑雾中，幽冥卫的短刃泛着幽蓝鬼火。
而在慕星黎脚下，融合后的青铜书正翻到最后一页，血字在意识里燃烧：\"血祭将启，神狐降世——\"
一场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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