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曦媃意识昏沉，迷迷糊糊睁开眼。
入目是雕花的沉香木床顶，挂着绣着仙鹤衔芝的素色纱幔，微风从半开的菱花窗钻进来，带着庭院里灵植的清浅香气，拂得纱幔轻轻晃荡。
慕曦媃撑着柔软的锦被坐起身，环顾四周。
感觉这被子不怎么柔软。
“这哪儿……”
慕曦媃揉着发沉的太阳穴，目光无意间扫到桌案上那面嵌着银边的铜镜，脚步虚浮地走了过去。
铜镜清晰映出一张熟悉的脸。
眉梢比现世更锋利些，唇色偏淡，一头墨色长发，透着股清冷的锐气。
慕曦媃指尖轻轻触上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
这怎么……
哦对……
现在自己25岁。
上一世出事时候的年龄。
如果没意外的话。
那现在应该是出事的前几天。
【第一次重生】
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慕曦媃思索半天。
最终决定找熟悉的人。
……
“师尊！！”
屋内，灵霄正端着紫砂茶杯慢悠悠品着茶，指尖还把玩一个高贵瓷器，听得这声喊，手忙脚乱。
先把瓷器藏起来，再把一桌子全都收进口袋。
等慕曦媃掀帘进来，他已经换了副慈眉善目的笑脸，捋着山羊须迎上去。
一看就心里有鬼。
慕曦媃斜眼扫过灵霄。
谁没事在屋内品茶……
那不是有病吗？
慕曦媃挑眉走到桌旁，双手抱臂，审视的目光跟扫贼似的。
但还是正事要紧。
“我有问题要问你。”
灵霄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她要提借灵石的事，想都没想就摆手。
慕曦媃：“？？？”
“没钱！”
“啧……”
慕曦媃翻了个白眼，她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正事：“你明天……”
话才起头，灵霄立刻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所有好东西我都收起来了，你别想找到。”
“啧……”
本来打算问问这几天他是否待在宗门里的。
毕竟上一世死亡。
他们都莫名不在场。
“我单纯问问……”慕曦媃扶着额，无奈地叹了口气。
灵霄却半点不信，眼睛死死盯着慕曦媃。
“呵呵，不管你问啥，我这几天都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慕曦媃看着他那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无语……
起码目的达到了。
离开灵霄的居所，慕曦媃直奔苏珏砚的住处。
路上她心里犯嘀咕：“按他那谨慎性子，这时候应该不会乱跑，大概率待在房里……”
果然，一进门就见苏珏砚坐在桌旁翻着丹方。
他抬眼瞥见她，第一句话就是：“没钱了？”
“啧……怎么你也这样。”慕曦媃无奈扶额。
合着她在宗门里就这形象？
明明是自己上一世经历过的。
怎么感觉……这么羞愧。
苏珏砚微微挑眉，
“找我还有别的事？”
“没有啊，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慕曦媃刚起话头，还没说完。
苏珏砚就直接接了话：“我们这几天都待在宗门里。”
“额……行。”慕曦媃愣了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目的也算达到了。
苏珏砚见她答应得太爽快，反而皱起眉。
“你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慕曦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神态太刻意，连忙摆手：“没事啊。”说着还往后退了半步，怕被他看出更多破绽。
实际上已经破绽百出。
但苏珏砚没有多问。
可能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正常。
……
没招了。
慕曦媃揣着手，在宗门的石板路上漫无目的地晃悠
她边走边嘀咕：“难道真得等到宗门弟子都举着剑来追杀我的时候，这剧情才有进展？”
话刚说完，又猛地摇摇头。
拉倒吧，现在这身子骨，根本打不过那么多人。
认识的人都确定这几天待在宗门，跟上一世的情况完全相反。
显然，上一世有人故意把他们都支开了。
那自己的死亡就是人为的。
至于那些后来追杀自己的弟子，肯定也不对劲。
……
转眼到了晚上，像上一世记忆里的时间点，一分不差地撞上。
慕曦媃循着本能往宗门广场走，刚踏上第一级石阶，就被一股死寂攥住。
往常这时总有零星弟子路过，今晚却连虫鸣都歇了，只有风卷着落叶在空荡的广场上滚出沙沙声。
好压抑。
她心一沉，借着廊下灯笼的光往广场中央望，只见阴影里密密麻麻立着不少人影。
都是宗门弟子的衣袍样式，却连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像一群钉在暗处的木偶。
没等她退开，最前排的弟子突然动了。
齐刷刷抽出佩剑，剑尖映着灯笼光，冷飕飕地朝着她的方向。
没有喊杀，没有质问，只有脚步声踩在石板上的闷响，一圈圈把她围了起来。
这次怎么都不说话？
剑刃逼来的瞬间，慕曦媃反倒稳了心神，身形轻晃着往后躲。
她随手扣住身边一个弟子的手腕，指尖触到对方手臂时，只觉一片冰凉。
“你们这是干什么？”声音不算高，却透着股冷静。
那弟子先是眼神呆滞，像没听见似的，几秒后突然浑身一僵，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嘶吼：“勾结魔族！！”
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攥着的长刀猛地横砍过来，刀风带着冷意擦着慕曦媃的肩掠过。
慕曦媃只微微后倾上身，长发随着动作扫过肩头，堪堪避开这一击。
可下一秒，更多弟子从暗处涌来，前后左右的退路全被封死。
慕曦媃环顾四周，这些弟子脸上表情算不得狰狞，甚至还带着点平日里的木讷，看着竟“正常”得诡异。
直到一阵风掀起最前排弟子的额发，她忽然眯起眼。
在廊下灯笼光的缝隙里，那弟子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快得像错觉。
慕曦媃心头一凛，再去看其他人，果然，只要仔细盯着，就能发现每个人眼底深处，都藏着这么一点若有若无的蓝光。
但这时候……认识的人都在干嘛？
刀刃又逼近几分，慕曦媃边往后退，边下意识用神识扫向宗门各处。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都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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