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疯了。”简云擦了擦脸上的汗，嘀咕着朝马清走来。
马清翻身下马。简云朝着马清加快了脚步。
“阿云，你可回来了。”两人拥抱在一起良久才分开。
马清一手搭在简云肩上，上下打量。那双熟悉的三角眼一点没变，还是像狼一样凶悍，浑身上下透着精神。
“你小子，走了这趟变精神了。”马清锤了他的胸部一下，“是不是被雍州刺史招了女婿了？”
“你别说，那刘沈的女儿可真是漂亮。”简云一副癞蛤蟆吃不到天鹅肉的样子，“哎，也就是远远的看一眼罢了。”
马清摊开手巴掌对简云从头指到脚：“你简云夜闯张方营，深入敌后千里送信，又全身而返。这天下之大，有几人能做到，凭这样的能耐，拜将封侯是迟早的事，到时一定让她嫁给你。”
“那时？她都成老太婆了，我还看不上她。”简云咧了咧嘴。
几匹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阿云。”万壮跑在第一个，他一手持缰，一手举着喊。他的后面是呈扇形而来的丁鱼，贡玉，袁通，蒋宽和赵俊。
马蹄之下，地面弹起一排排的灰尘。
来到十步前，万壮勒住马匹，将他的胖身躯从马背上滑了下来。丁鱼，贡玉和蒋宽都用手撑着马鞍，右腿朝后划过马屁股跳下了马。袁通右腿从前方一扬就跳下了马。赵俊是最后一个。他是待马停住才慢吞吞下马的。
“阿云。”万壮双手搭在简云肩膀上打量了他一番，“你还活着。”
“万队，我好好的。”
“阿云，你怎么像神仙一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了。”蒋宽使劲一拍简云的后肩膀。
“蒋大哥，办了点事。”
“这口剑不错啊。”袁通指着简云腰上那口青釭剑。
简云只是笑而不答。
“哦，戎服是绸的，你现在在哪儿做事啊？”赵俊用手摸着简云的戎服。
除马清外，六双期待的眼神看着简云。
“弟兄们，简云不方便说，确实不方便。”简云朝他们拱手。
六双热情的眼睛一下子凉了下来。
“没啥，不方便说就不说。”丁鱼理解地拍了拍简云的手臂。
“兄弟，祝贺你。”袁通上前来拉了拉简云的手。
刚才真诚的激动都变成了礼貌。
“哎，方队呢？”简云伸着头朝远处正在演武的队伍看。
“他死了。”万壮咬了咬嘴唇。
“死了？”
“你在的时候他就吐血，吐了一个多月。”马清道。
“唉。”简云叹口气，“好人啊。”
众人一时都无语起来。
“万队，回去操演吧。”马清冲万壮道。
“走了，走了。”万壮朝几个人挥了挥手，对简云道，“阿云，有时间找弟兄们聚聚。”
“一定一定。”简云朝万壮拱了拱手。
丁鱼，贡玉，蒋宽和袁通向简云礼貌地打了招呼然后上了马。赵俊过来搂了搂简云，朝他笑笑才最后上了马。
马清和简云都没有了言语。马清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奔跑的六骑。
六骑呈凸型的扇形往前开去，马屁股后留下六串长长的尘灰。人马都变得像花生米一样大。
“阿清。”简云打破了沉默。
“嗯。”
“我从长沙王府来。”
“哦。”
六骑相继回到了自己的队伍。棕色的，像花生米一样大的万壮用手指着几个偷懒的士兵大骂。丁鱼抽出刀，用刀背打在两个慢吞吞的士兵身上。
“昨晚我就住在长沙王府上。”
“昨天回来的？”
“嗯，先去祖大人府上，他带我去的长沙王府。”
“我这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马清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简云那一头乌黑干净头发上的红色绸巾帻。
“知道了。”简云看着远方训练的士兵，有些失落的样子。
“这一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吧。”马清看着那匹打着响鼻的长长鬃毛的灰蒙古马。
“雍州刺史刘大人给足了我粮食和盘缠。就算没有这些，我也不会有麻烦。”
“那倒是，你有这本事。”
“一路上我都和关西军擦肩而过。”简云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这帮关西军，都是畜生。”
“怎么？”
“他们不仅吃牛马，还吃人。一万多女人，看她们的衣着，都不是穷人。”简云攥紧了拳头，“他们吃了一万多女人。阿清，你能想象吗？那些女人叫着，哭着，她们拼命想活。这些畜生。”他朝地上啐了一口。
“宫里失踪了四百名宫女和一百多名太监，估计也被他们吃了。”马清想起太监闻英说的宫里失踪的事。
“宫里？”简云瞪着他的三角眼，“他们怎么敢？”
“天下大乱起来，畜生就会大行其道。”马清转过身来，他拍一下简云的手臂，“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唉。”简云叹口气，“雍州刘刺史看来凶多吉少。我心难安啊。”
“你只是个传信的，干你何事？”马清瞪了简云一眼，“人算不如天算，谁又知道长沙王会遭遇到这么一出呢？相信刘大人能逢凶化吉吧。”马清拍了拍简云的肩膀。
“从长沙王府出来前，殿下知道我会来看你。他要见你。”
“什么事？”
“也许就是为了西边的事。”
“我马上去。”马清转身要去牵马，感觉一个硬东西碰到自己的小手臂上。
“这个给你。”马清低头一看，是一把黑色剑鞘的小剑。这是祖徽给祖兰的那把小剑。
“什么意思？”
“祖大人的女公子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什么？”马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家不要你的东西，让还你。”简云抓过马清的手，将小剑塞在马清手里，又盯着马清讪笑道，“你小屯长，想人家祖大人家的女公子？”
“别胡说，你哪儿遇到的她？”
“长沙王府上啊，我从殿下的正堂出来，快出门时，在仪门遇见她。应该是她在等我。”简云用打听八卦一样的眼神看着马清，“祖大人的那个女公子啊，怎么看起来好像她是长沙王府的主人似的？”
“谁知道呢，我先走了。”马清来到大鼻孔身边，双手抓住马鞍，转头又对简云道，“子若，我告诉你，我马清可没有要高攀祖大人家那个女郎的意思。”说完翻身上马。
大鼻孔朝那匹灰蒙古马骄傲地看了一眼，兴奋地昂头嘶鸣一声，翻开四蹄朝宣武场大门跑去。
“装什么呢？都送人家东西了。”简云看着大鼻孔蹄下一长溜的烟尘，摇着头悻悻地自言自语。
第一卷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卷《出将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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