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雪岳以外,闻有乔等人把装在袋子里的小小金鱼送给了附近的小朋友们,她们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法把金鱼带回家。
为了满足小朋友们的愿望,她又捞了几条金鱼——不敢捞太多,她担心这个笑眯眯的阿姨会亏本。
于是,小朋友们学着闻有乔前辈的样子,争先恐后地要上来摸摸她的脑袋。
闻有乔也不恼,笑着蹲下来,把脑袋一低,小小的手摸过她的头发,以很温柔的姿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走上前来,,踮起脚尖,双手贴在她的脸上。
这是属于孩子的吻,像是雨后湿润的泥土,轻轻印在她的额头。
那孩子面带笑容地说了什么,可惜她听不懂,她突然很后悔没有再多学一门语言。
“‘妈妈说,亲吻额头是祝福的意思。我祝福姐姐,今天要获得很多很多快乐。’”
蔺菀青如此说道。
闻有乔笑了。
“谢谢。”
她用自己少有的,会的几句日语回复道。
送别了这群吵吵嚷嚷的孩子,四人继续走在冬日市集的道上。
莫辞风插着兜:“做小孩真是幸福啊。”
想亲谁就亲谁,被亲了的人还要说谢谢。
雪岳想了想:“嗯,但是,果然还是想做大人。”
做大人未必比小孩幸福,但是大人有能力去争取一切自己想要的。
“我和雪岳想得一样哦。”
闻有乔双手背在身后,双脚迈出轻快的乐章。
“如果说孩子们拥有做梦的能力,那么大人就是拥有将童话变为现实的能力吧。”
“我想做实现童话的人。”
莫辞风脚步一顿。
蔺菀青侧头看她:“有乔小时候,有过什么幻想吗?”
“有啊。”闻有乔掰着手指头举例,“希望有一个滑板乐园,可以从早到晚滑滑板,希望一觉醒来,全世界都爱上了滑板……”
蔺菀青失笑。
三句话,句句不离滑板。
莫辞风:“……说到底,童话都是假的。”
此话一出,引得旁边三人看向他。
莫辞风的双手揣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说:“童话都是大人拿来骗小孩的东西。做美梦当然很好啊,可是梦醒之后要怎么办?”
“……要是没听过童话就好了。”
他这么轻易地把这句话说出口,就像冬日里呼出一口白雾一样,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莫辞风抽出一只手,将这团白雾挥开,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咱随口说说,别当真。”
蔺菀青对陌生男人的有感而发不感兴趣,雪岳也是。
闻有乔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蔺菀青看了眼手表,在闻有乔说话前率先开口了。
“快到时间了,先去付费场地里占座吧。”
“是哦!”
雪岳:“我没买今天的票……”
闻有乔立刻举手:“我多买了一张!”
雪岳惊讶地看着她。
闻有乔挠挠头:“本来是想请风间一起来看的,但是他要去参加比赛……想到每次出来玩都会遇见熟人,所以我就没有退掉多余的票。”
看吧,这不就刚好用上了。
她又看向莫辞风。
莫辞风:“看什么,咱可是买了票的。”
很好,四个人都有票了。
……
去往观景位的路上,人意外地多,大多数是顺着集市赶往会场的人们。
一个小孩举着苹果糖从人群中穿过,莫辞风下意识避开,被人挤了个趔趄,闻有乔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臂。
然而,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走在前面的蔺菀青和雪岳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闻有乔想掏出手机,但是这人群连施展动作单手打字的空间也没有,就这样被簇拥着往不知名的方向流动。
一只手扣住她的手腕,闻有乔回头,看见那张娃娃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紧张。
“人太多了,小心走散。”
闻有乔反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带着薄茧的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霎时间,好像手腕上也长了个心脏似的,在皮肉下奋力跳动,让他分不清是谁的脉搏正在呼吸。
莫辞风睁大了眼睛,只见那个并不纤细的背影就这样紧攥着他的手,坚定地,不容拒绝地,带着他穿越人潮。
“闻有乔……”
他忍不住喊她的名字。
但是这呼喊也被淹没在人群的讨论中。
“我在。”
“闻有乔。”
他再次喊道。
“我在啊。”
“闻有乔!”
“……到底怎么了?”闻有乔疑惑地回头看他。
莫辞风侧过脸,低声说:“没什么。”
他开始放任自己被牵着往前走。
因为很安心。
走了一会,人流开始分散,往四周一看,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沿河的坡道,大概是免费席的位置。
闻有乔打开手机,一下子弹出几十个未知来电。
有蔺菀青的,也有雪岳的。
她选了一个号码回拨。
“有乔,你在哪。”
褪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些许急切,又努力维持冷静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闻有乔:“我们现在应该在一个免费席的位置这里,但是我不太清楚这里是哪里……”
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分钟,花火表演就要开始了。
“雪岳在你旁边吗?”
“……我在。”话筒里传来小声的回答。
闻有乔松了口气。
她真担心蔺菀青和怜奈姐也走散了。
“总之先看表演吧,不用来找我们,我们在这里也能看见,可别浪费了票啊。”
“对了,能帮我直播一下就更好了。毕竟你们离表演现场更近嘛。”她开玩笑般说道,没想到对面应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过一会去找你,不要随便乱走,好吗?”
所以说,祈使句就算加了“好吗”也不会变柔和的啊,菀青前辈!
“不回我的意思是……有乔希望我现在就去找你吗?”
闻有乔立刻回应:“好的学长,没问题学长!我绝对不会乱走的!”
挂断了电话,她把账号密码发给蔺菀青。
莫辞风扯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坐她旁边。
“刚刚有个大叔和阿姨说请我们坐他旁边。”他在她耳畔说道。
闻有乔惊讶:“你听得懂?”
莫辞风翻了个白眼:“祖宗,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翻译器。”
闻有乔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会的语言太多了,都忘记还有这个东西可以用了。”
莫辞风掐住她的脸,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禁止凡尔赛哈。”
还未等闻有乔反驳,远处传来“咻——”的一声锐响,划破寒冷的夜空。
第一朵花火在天际轰然绽放。
巨大的光轮瞬间撑开了夜幕,金色的花瓣丝丝缕缕地垂落,将所有人的脸庞都映照得一片明亮。
——开始了,花火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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