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提瓦特的大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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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枫丹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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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宁娜的身影消失在护卫的簇拥之中,那场由她亲手掀起又草草收场的闹剧,如同一阵突兀的海风,吹过之后,只在众人心头留下了一丝荒诞而又怪异的余味。码头上看热闹的民众意犹未尽地渐渐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他们方才兴奋的议论声,以及对那场未竟“对决”的些许遗憾。

“她…她就这么走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啊。”派蒙漂浮在半空中,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困惑,“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她,不过还是以后再说吧,刚才的气氛有点…”她的小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显然还对芙宁娜那充满戏剧性的压迫感心有余悸。

荧轻轻舒了一口气,她收回按在剑柄上的手,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下来。她转向身旁那对兄妹,脸上露出了真诚的感激:“谢谢你帮我们解围,林尼。”

她清澈的金色眼眸中带着一丝探究,凝视着眼前这位笑容灿烂的魔术师,“你难道早就猜到会有刚才的事了?”

“没什么,我只是碰巧记得确实有这么条法律条文,所以帮你们做了些准备,我也没料到居然能用得上。”林尼微笑着摆了摆手,那姿态轻松写意,仿佛刚才那场精彩的救场,只是一个信手拈来的即兴表演。他眨了眨眼,用一种仿佛在分享秘密的语气说道,“这下你们见识到芙宁娜大人是位怎样的神了吧?”

一直静立在他身旁、如同精致人偶般的琳妮特,也在这时轻声开口,为自己哥哥的话语添上了一笔恰到好处的注脚:“她有时很莫名其妙,但姑且还是讲道理的。”

“的确有些莫名其妙。”荧点了点头,对芙宁娜那浮夸的言行举止依旧感到几分不解。她又想起了左钰刚才那番条理清晰的辩驳,以及芙宁娜最后那近乎于赞赏的狂热反应,不由得补充了一句,“真的讲道理吗…”她总觉得,那位水神更像是在享受被挑战、被反驳的过程,而非真正地在乎道理本身。

左钰看着荧那若有所思的模样,温和地笑了笑。他知道,芙宁娜的“讲道理”,并非是对逻辑与事实的遵从,而是对“戏剧性”的追求。任何能让她这场独角戏变得更加精彩、更加出人意料的“转折”,都会被她视为最高的“道理”。

“话说回来,林尼,我才知道你是大魔术师啊,而且还要到歌剧院里演出?”派蒙的好奇心很快便从对水神的困惑中转移了出来,她绕着林尼飞了一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哈哈,我只是会耍些把戏,借此谋生罢了,琳妮特是我的魔术助手。”林尼谦虚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却难掩属于顶级表演者的自信与骄傲。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矗立在城市之巅的、宏伟的穹顶建筑,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向往与激动,“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有幸登上枫丹的最高殿堂‘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演出。”

“可是之前不是说歌剧院是枫丹的审判庭吗?”派蒙的小脸上再次写满了问号。

“没有案件需要公开审理的时候,歌剧院也会承办各种各样的表演。在枫丹,审判与演出的边界本来就有些模糊…”林尼解释道,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枫丹人特有的、对这种荒诞融合的习以为常。他似乎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话锋一转,对着荧和派蒙发出了热情的邀请,“说到这里,既然机缘巧合,旅行者和派蒙,我能否邀请你们这两位新朋友来观看我的演出呢?”

“毕竟哥哥是熟人越多就越兴奋的类型。”琳妮特的声音不大,却精准地揭示了林尼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让后者脸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好啊好啊!”派蒙立刻被这个提议吸引了,她用力地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反正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而且之前本来就说要去歌剧院的。”

荧看着林尼那双充满了期待的、如同星辰般闪亮的眼眸,也微笑着颔首:“我也很乐意。”

“那太好了!”林尼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优雅地抚胸鞠躬,像是在对最重要的观众致意,“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暂时先一起行动吧,我也好为你们带路。只是我这会儿还有点事情要做…”

“能帮得上忙的话,我愿意帮你。”荧的回答总是那么干脆,充满了对朋友的善意与信赖。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尼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布袋,那布袋似乎被施加了某种空间魔法,看起来不大,却仿佛能装下无数东西,“是这个东西,一种被称为‘魔术口袋’的魔术道具,先帮我一起把它们发放给这里的民众吧。”

“啊?民众要这种魔术道具做什么?”派蒙好奇地凑上前,打量着那个口袋。

“关于这个…”林尼的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他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水面,叹了口气,“之前你问过我关于‘预言’的事吧,现在我就先为你讲清楚…”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枫丹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预言…”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仿佛在叙述一个古老而又悲伤的传说,“所有的枫丹人一出生,便带着‘罪孽’,不论正义的国度枫丹再怎么进行审判,都无法消解。”

“直到某一天,枫丹的海平面会开始上升,背负罪孽的人们逐渐被海水淹没…”他的目光扫过琳妮特那双平静却蕴含着哀伤的眼眸,继续说道,“…最终,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会得以洗刷。”

“好消极的预言啊…”派蒙听得小脸发白,“为什么说枫丹人出生便带有‘罪孽’呢?究竟指的是什么?”

“民间有过很多猜想,”林尼苦笑着摇了摇头,“有说是枫丹人的祖先偷走了大海的力量,所以大海非常愤怒…也有人说是枫丹人不听最初的水神劝告,得罪了天空岛上的神明…”

“不过,在枫丹,凡事都要讲证据,这些说法都拿不出证据来,所以只能算作是一些猜想罢了。”

左钰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一片澄明。他知道,这些猜想虽然模糊,却都隐隐指向了那个最核心的真相——厄歌莉娅盗取原始胎海之力,创造枫丹人的“原罪”。

“既然连枫丹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那直接无视掉这个预言不就好了,又不用做贼心虚。”派蒙理所当然地说道。

“一开始人们是这样做的,但是…”林尼的语气变得无比沉重,“近些年,枫丹的海平面真的开始上涨了。”

荧的脑海中,瞬间回响起琳妮特之前那句轻柔却又令人心悸的低语。

“‘大海正在吞噬我们的回忆…’”她轻声复述。

“‘然后是我们自己…’”

琳妮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看似平静的水面,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抹去的怅然:“许多地方已经永远变成‘海底’了。”

“尽管许多人们依旧不以为然,认为应该只是‘自然现象’,但我和家人们都觉得枫丹人不该忽视这种可能而坐以待毙。”林尼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们至少希望住在海边的住户可以提前搬走,所以我们开始给他们发放‘魔术口袋’。”

“这种魔术口袋作为魔术道具,有极强的收纳能力,在搬家的时候肯定派得上用场。”

“原来如此,”派蒙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用意,小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神情,“至少是一种未雨绸缪吧。”

“假如预言是真的…”荧的眉头紧锁,她无法想象那样的末日景象,“灾难真的无法被阻止么?”

“嗯…或许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与灾难抗衡吧。呵呵…谁知道呢,我们毕竟都这么渺小。”林尼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力。

左钰的目光扫过这对兄妹,他知道,他们所谓的“家人”,便是愚人众的“壁炉之家”,那位“仆人”阿蕾奇诺,显然早已在为这场必然到来的灾难布局。只是,她的目的,绝非拯救所有枫丹人那么单纯。

他没有点破,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预言往往揭示的是一种可能性,而非无法改变的定局。命运的丝线虽然坚韧,却也并非无法拨动。既然我们来到了这里,就不会坐视悲剧的发生。”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林尼和琳妮特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从他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远超凡人的、令人信服的强大自信。

“好了,”林尼很快回过神来,他将几只魔术口袋递给荧,“要帮忙的话,就拜托你找些附近的人发放魔术口袋吧,不管他们说什么,硬塞给他们就好,呵呵。”

荧和派蒙点了点头,拿着魔术口袋走向了码头上的几位居民。

第一位是之前与他们聊天的安托万,他看到荧手中的口袋,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原来你就是那位有名的金发旅行者,之前没认出来你,失敬失敬。”他接过口袋,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魔术口袋啊…还是你们想得周全,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那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大魔术师。”

第二位是一位名叫伽拉蒂雅的女士,她正悠闲地靠在长椅上,享受着海风。当荧说明来意后,她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哦?这个…不要不要,我看就算预言是真的,等到水能把人们都淹没也要很久以后了吧。”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懒散,“人活着就是要着眼当下,管那么多未来的事做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

“还是收下吧,万一用得上呢?有备无患总是好的。”派蒙在一旁劝说道。

“唔…好吧好吧,那谢谢了。”伽拉蒂雅似乎不愿再多费口舌,有些不情愿地接过了口袋,“主要是…让我搬家就等于放弃了现在的生活,我还是挺不情愿的。”

就在荧和派蒙准备离开时,左钰却缓步走了过来。他对着伽拉蒂雅微笑着,声音温和如春风:“这位女士,您的想法我能理解。活在当下,享受此刻的阳光与海风,确实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伽拉蒂雅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但您有没有想过,”左钰的目光投向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仿佛能看透其下缓慢上涨的潮汐,“我们所享受的‘当下’,正是由无数个被妥善安排的‘过去’所构筑的。我们之所以能安然坐在这里,是因为昨天的工匠加固了码头,前天的农夫收获了粮食。同样,我们今天的每一个选择,也都在为‘未来’的某一个‘当下’奠定基础。”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哲理,“为未来做准备,并非是要放弃现在的生活,恰恰相反,正是为了让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依然能拥有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选择、安然享受生活的权利。当您将这个小小的口袋收起时,您并非是在为遥远的灾难而烦恼,而是在为您未来的安宁,投下了一份小小的保险。这,本身就是一种着眼于当下的智慧。”

伽拉蒂雅怔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左钰,又看了看手中那个原本被她视作累赘的魔术口袋,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与思索。她从未想过,一个简单的“未雨绸缪”,竟然能被解读出如此深刻的含义。

“我…我明白了。”她喃喃自语,随即郑重地将口袋收好,对着左钰露出了一个由衷的、信服的微笑,“谢谢您,先生,您说得对。”

最后,他们找到了一位正在修补渔网的老渔夫,奥格劳。他花白的头发在海风中飘动,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当荧递上魔术口袋时,他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便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东西…你们也相信‘预言’,是么?呵呵,拿回去吧,我用不上的。”

“怎么,你是不相信预言的那一派么?”派蒙好奇地问道。

“不不,我相信预言,”老渔夫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特的光芒,那是一种看透了生死的豁达,“而且我还相信另一个寓言故事。”

“那个故事里说,人们曾经都生活在海里,是离不开大海的。后来人们想要到陆地上生活,于是长出了血管,将大海包裹在了体内,才能走上陆地。”

“所以我觉得,就算海水真的涨上来,淹没了人们,也只能算是回家了而已吧。”

“这…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派蒙被这番理论彻底弄糊涂了,“可是,被水淹没了的话,人还是会死的呀…你、你还是拿着吧…”

“呵,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老渔夫似乎不想让她们为难,接过了口袋。他看着手中的口袋,又看向那无垠的水面,轻声补充道,“我只是觉得预言中说的‘人们溶解在海里’,也不一定会是死去的意思。”

“老先生,”左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对古老智慧的尊重,“您的故事,让我想起了我故乡的一句古话,‘落叶归根’。叶子从大树上飘落,最终回归滋养它的土地,这确实是一种回归,一种圆满。”

老渔夫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位气质不凡的年轻人。

“但是,”左钰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而又慈悲,“叶子之所以能回归大地,是因为它与大地本为一体。而我们,作为拥有独立思想、承载着喜怒哀乐与无数珍贵回忆的生命,我们的‘根’,真的是那片冰冷、空洞、会消解一切的原始之海吗?”

“一个生命,从诞生之初,便开始了独一无二的旅程。我们遇见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爱过,恨过,笑过,哭过…这些独一无二的经历,共同塑造了我们之所以为‘我们’的灵魂。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根’。如果所谓的‘回家’,是以被剥夺这一切为代价,那不叫回归,而叫寂灭。”

“您所说的那个寓言,或许还有另一个版本。”左钰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力量,“人们将大海包裹在体内,是为了获得在陆地上独立生存的力量,是为了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世界,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价值,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爱与被爱。他们将大海的记忆化作血脉,却将创造未来的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才是生命对‘家’最深沉的眷恋与致敬。”

奥格劳手中的渔网,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他怔怔地看着左钰,浑浊的双眼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活了一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一种方式,去解读他奉为圭臬的古老寓言。

“回家…”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魔术口袋上,那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对“未来”的郑重,“是带着一切回家…”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对着左钰,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您,先生。您让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重新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完成了口袋的发放,众人回到了林尼身边。

“这么快,已经发放完了么?”林尼看着他们,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样,大家是不是…唔…都很有主见。”

“的确…”荧想起了那两位被左钰说服的居民,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有很多执拗的人。”

“嗯,但我相信灾难如果真的发生,会有很多人改变现在的看法,回心转意的。所以留一手准备肯定是对的。”林尼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接下来还有别的事要做吗?”派蒙问道。

“还有最后一件事,”林尼说道,“魔术口袋一直是拜托枫丹廷的工坊老板制作的,既然出来一趟,我还想再多带些材料回去。”

“收集材料是吧,告诉我们材料长什么样就好啦,多个人手肯定更快一些。”派蒙热情地拍着胸脯保证。

“的确,有你们帮忙就再好不过了。”林尼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材料叫做海露花,印象里在港口东侧的海边一带比较常见。”

众人来到港口东侧的海滩,果然看到浅水区和潮湿的岩石上,生长着许多散发着柔和蓝色光晕的、如同水母般晶莹剔透的花朵。

“哇,好漂亮的花!”派蒙开心地在花丛间飞来飞去。

“这些就是要收集的材料吗?数量还不少呢。”荧看着那片广阔的海滩,估算着采集所需的时间。

林尼和琳妮特也正准备动手,左钰却微笑着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

“不必那么麻烦。”他轻声说道。

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下,对着整片海滩,轻轻地虚握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只是在那一瞬间,整片海滩上所有的海露花,都仿佛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它们轻轻地从根茎上脱离,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然后化作一道道柔和的蓝色流光,如同受到了指引的萤火虫群,汇聚成一条璀璨的光之长河,优雅地、自动地飞入了林尼准备好的材料袋中。

前后不过几秒钟,整片海滩的海露花便被采集一空,连一朵都没有落下。

林尼和琳妮特彻底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位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

“这…这也是魔术吗?”林尼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发颤。他自诩为枫丹最顶尖的魔术师,却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有任何一种魔术手法,能够达到如此匪夷所思、近乎于改变自然法则的效果。

“不,”左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那笑容里既有对朋友小把戏的纵容,也带着一丝对自己力量的坦然,“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属于旅人的便利罢了,好吧,不开玩笑了,这是魔法。”

林尼和琳妮特彻底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又看了看那位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男人。那不是魔术,林尼很清楚。任何魔术都需要介质、手法与误导,而刚才那一幕,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铺垫,只有纯粹的、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法则显现。那是意志直接作用于现实的力量。

“不愧是专业的旅行者,效率真高,我这边也刚收集完一些。”林尼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用一声赞叹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同时将手中刚刚摘下的几朵海露花放进了材料袋。

他随即转向自己的妹妹,语气里带着几分惯常的、兄长式的抱怨:“我说琳妮特,下次你也稍微动动手嘛。”

琳妮特那双猫儿般慵懒的眼眸眨了眨,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水面:“没办法,今天我一直是节能模式,不然我怕打不起精神参加歌剧院的演出。”

“唉…好吧,明明距离演出还有那么久。”林尼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永远也说不过妹妹这种理直气壮的“节能理论”。他拍了拍材料袋,重新振作起精神,脸上又挂起了那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既然现在事情都办完了,我们也准备出发先回枫丹廷吧?”

“到歌剧院之前先去枫丹廷吗?枫丹的大城市,我可要好好参观一下…”一听到要去大城市,派蒙立刻来了精神,在空中兴奋地转了一圈。

“等下,嘘…”林尼正要回答,眼神却忽然一凝,他迅速抬起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锐利地投向了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你们注意到那个人了没有?就是那边的少女…”

派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一个穿着朴素、行色匆匆的少女,她低着头,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欸?那个少女怎么了吗…我、我没看出来…”

左钰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少女身上,眼神平静无波。其实,早在这位少女进入他神识范围的那一刻,她身上那股不属于普通人的、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又异常敏捷的气息,便已经被他捕捉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看”到她是如何利用人群的掩护,巧妙地变换着脚步,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但他没有作声,他很想看看,这位年轻的魔术师,会如何处理这种街头的“即兴表演”。

“呵…她明显是个小偷。”林尼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那是一种属于专业人士的敏锐。他压低了声音,向众人解释道:“其实魔术师的一些手法跟小偷有些共通之处,都是在不让人发现的前提下做手脚的技巧。你仔细看她的动作…”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便清晰地看到,那名少女在与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士擦肩而过的瞬间,手指如同灵巧的蝴蝶般轻轻一拂,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便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了她的袖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啊,真的!”派蒙惊讶地捂住了小嘴,险些叫出声来。

“嘘…小点声,”林尼立刻制止了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要想办法抓住她。不过看起来她好像很警觉,我们最好分头行动…”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很快便制定了计划,“你们乘那边的升降机上去蹲点,万一她逃跑的话一定是走那个方向。”

荧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战士的锐利,简短地应道:“明白了。”

“好,那我们行动。”林尼说完,便拉着琳妮特,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了过去。

荧和派蒙迅速赶往林尼所说的升降机平台,那是一个可以俯瞰整个码头的制高点。

“林尼说的应该就是这里吧…”派蒙紧张地四下张望着,感觉自己像是参与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大戏。

“欸,快看!是不是就是那个人!”她眼尖地发现了那个正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的身影。

荧的身体瞬间紧绷,手已经下意识地按在了剑柄上,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目标:“准备拦住她!”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行动的刹那,那名少女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猛地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着与升降机截然相反的小巷冲了进去。

“…糟了,她注意到我们了吗?朝另外的方向跑了!”派蒙懊恼地跺了跺脚。她看着那迅速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有些焦急地问:“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追她?”

荧的目光在巷口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冷静地摇了摇头:“我们的职责是在这里堵住去路。”她相信林尼的判断,也相信同伴之间的分工,“剩下的交给林尼他们好了。”

“唔,也对,万一是故意引诱我们呢…这个小偷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派蒙点了点头,觉得荧说得有道理,两人便耐心地在原地继续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巷口处始终不见那个小偷的身影,整个码头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与喧嚣。

“好像一直没动静了,也不知道林尼抓到了小偷没…”派蒙有些泄气地晃了晃。

“应该没我们的事了。”荧判断道,“去找林尼吧。”

“嗯,走吧。”

两人回到之前的地点,正看到林尼将一个钱袋还给那位失主,也就是之前在民众中对芙宁娜的审判大加赞赏的莱克图尔先生。

“…看看没有丢其他东西吧?”林尼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没有没有,多亏了你们啊,我刚才还真一点都没注意到。”莱克图尔先生接过钱袋,感激涕零地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

“欸,刚才林尼是在归还小偷偷走的赃物吗?”派蒙好奇地飞上前去。

“是啊,”林尼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但可惜最后没有抓到那个小偷,她把赃物丢在地上吸引了我的注意,一不留神就没影了。”

“我虽然看到她消失的大概方向,”琳妮特轻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但哥哥当时扭到了脚腕,我也光顾着看他的情况了。”

“啊?林尼你受伤了吗?”派蒙立刻紧张地绕着他飞了一圈。

“没事没事,只是稍微扭到了一下而已,现在已经好了。”林尼一边说着,一边活动了一下脚踝,脸上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左钰的目光落在他活动的脚踝上,在他说话的瞬间,一缕几乎无法被察觉的、混杂着生命与秩序法则的柔和圣光,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的体内,将那细微的扭伤与疼痛彻底抚平。林尼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暖意,原本那点隐隐的痛感瞬间消失无踪,他只当是自己身体素质好,恢复得快,并未多想。

“哥哥在当烂好人的时候也该多注意一下自己,万一影响了后面的演出就糟糕了。”琳妮特看着他,语气里虽然是责备,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满是关切。

“啊哈…对不起,对不起嘛,琳妮特。”林尼立刻讨饶般地笑了起来。他转向荧和左钰,神情又恢复了之前的严肃,“唉…不得不说,这个小偷的身手真的非常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么厉害的小偷…唉,结果已经还算不错啦,没有辜负林尼的热心肠。”派蒙安慰道。

“嗯,好了,小插曲也算结束了,我们还是抓紧去枫丹廷吧。”林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恢复了那副大魔术师的神采。

一行人登上了通往上层城区的“巡轨船”。这艘巨大的机械造物在水力的驱动下平稳地上升,窗外的景色也从充满了蒸汽与金属质感的港口,逐渐变为开阔的城市景观。

“我们是要坐这个到枫丹廷去吗?好先进的交通工具…枫丹人真的很会利用水呢。”派蒙趴在舷窗上,好奇地看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建筑。

“这是「巡轨船」,联通枫丹的各个要地。”林尼靠在窗边,为她们介绍道,“确实还挺方便的,不过坐久了就会有些枯燥,沿途的风景总是一样的嘛,所以才需要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一起。”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即便有我陪你聊天,也还是会腻的么?”琳妮特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

“啊…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尼立刻转过身,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起来,“你看…呃…就是你平时话很少嘛…而且和你一起出来的时候,会没有旅行的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是吧,哈哈…”

“好吧。”琳妮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留给林尼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当哥哥的总是拿妹妹没办法呢…”派蒙看着林尼那副吃瘪的样子,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哈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抓紧上船吧。”林尼用大笑化解了尴尬。

巡轨船平稳地运行着,就在众人欣赏着窗外风景时,一个清脆而又充满活力的女声忽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欸,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林尼先生和他的妹妹兼助手琳妮特小姐么?”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留着粉色短发、戴着一顶别致礼帽、手中还拿着一台奇特照相机的少女,正满脸惊喜地看着他们。

“你好,请问你是…”林尼礼貌地问道。

“哦,我是蒸汽鸟报社的记者,名叫夏洛蒂。”少女热情地自我介绍道。

“幸会,原来是蒸汽鸟报社的记者呀,我们之前很多演出的宣传也经常要仰仗你们报社呢。”林尼立刻露出了商业化的标准微笑。

琳妮特也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很荣幸见到你。”

夏洛蒂的目光飞快地在林尼和琳妮特身上扫过,随即精准地落在了荧和派蒙身上,她眼中的惊喜更盛:“等等,那这两位难道就是…一边游历提瓦特一边创造大新闻的旅行者?”

荧没想到自己也这么有名,有些不自然地回答:“呃…好像是可以这么说。”

“你也很厉害嘛,一下子就认出了我们所有人。”派蒙得意地叉起了腰。

“呵呵,如果连你们都不认识的话,我就别干记者这行啦。”夏洛蒂自信地笑了笑,“唔哇,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口气能与这么多大人物同行,是记者之神开始眷顾我了吗?”

“那么,夏洛蒂小姐…你平时都会报道些什么呀?”派蒙好奇地问道。

“唔…反正在我没什么新闻素材的时候,就报道一些歌剧院最近审理的案件什么的…”夏洛蒂耸了耸肩,似乎对这种常规工作有些不屑,“同一件事情只要你报道的角度足够刁钻,还是能抓住读者的眼球的。比如报道诈骗犯过去是如何欺骗女孩子们的感情的,报道经济犯罪者曾经一片面包吃五天的穷苦经历…”

“好像…是还挺吸引人的…”荧听着这些标题,也不由得产生了兴趣。

“话是这么说…但我追求的可是独家的劲爆的惊天大新闻才对,最近这些稿件简直在浪费我的才华。”夏洛蒂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事业的激情与渴望,“哦我想起来了,我其实还一直在追踪一个案件…哦不对,应该说是一系列案件…”

“你想说的是「少女连环失踪案」么?”一直沉默的琳妮特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

“没错,”夏洛蒂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找到了知音,“果然提起这个,就感觉是枫丹最神秘也是最具话题性的事件了。如果能在「少女连环失踪案」告破的时候第一个完成新闻稿,占领《蒸汽鸟报》的头版…到那时,所有同行想必都要羡慕得掉眼泪了吧?为了那一刻,我已经收集了非常多的素材,只等真相揭开了。”

“「少女连环失踪案」…到底是怎么样的案件啊,一直都没有找到罪犯吗?”派蒙紧张地问道。

“是的,第一起少女失踪案可能要追溯到差不多二十年前…”夏洛蒂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从那个年代至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少女失踪,那些少女都年龄相仿,而且消失得毫无痕迹。”

“最可怕的是,那些失踪的少女至今一个都没有被找到。”

“在这期间,也有过不少人被当做少女失踪案的嫌犯逮捕,可过了不久,案件依旧会继续发生。”

“难道犯人本来就不止一个?”荧的眉头紧锁,开始进行逻辑推理。

“难道有后续的模仿犯出现?”

“嗯,你说的也很有可能,”夏洛蒂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不论如何,我相信所有事情都应该有一个确切的「真相」,而「真相」总会被揭开。”

左钰听着她们的讨论,目光却变得有些悠远。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声音平静地插入了她们的对话:“毫无痕迹的消失,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罪犯的手法。夏洛蒂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所谓的‘失踪’,并非是被某个人或某个组织绑架,而是一种…更接近于自然现象的‘蒸发’呢?”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夏洛蒂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思索着左钰的话:“‘蒸发’?先生,您的这个比喻很新颖,但…人怎么会凭空蒸发呢?”

“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左钰微笑着,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真相远比“蒸发”更加残酷,“毕竟,再高明的罪犯,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持续了二十年、跨越了数代审判官都无法侦破的悬案,其背后的真相,或许早已超越了常规的犯罪逻辑。”

“我也相信,至少要给那些失踪少女的家人一个交代。”林尼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的神情无比郑重,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沉重。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用一种近乎于誓言的语气说道:“我想象了一下,如果琳妮特失踪了,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把她找回来,再想办法…让犯人付出代价。”

乘坐巡轨船前往枫丹廷,窗外的景致飞速后退,那座充满了蒸汽与金属质感的港口渐渐化为渺小的剪影。不知不觉间,巡轨船的速度慢了下来,预示着他们即将抵达此行的第一个终点。

“呼…和你们聊得很愉快,生活就应该偶尔有一些这样小小的惊喜。”夏洛蒂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她的留影机,脸上洋溢着记者找到独家新闻线索时的那种兴奋光彩。她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眸在荧和左钰身上来回扫视,显然,刚才那场与水神的意外对峙,已经为她提供了足够多的灵感。

“我们也很开心,不知不觉就到站了。”派蒙开心地晃了晃,对这位热情健谈的新朋友很有好感。

“啊,我后面还有个采访,时间有点紧张了,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夏洛蒂看了一眼腕表,有些遗憾地说道。她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张印制精美的名片,双手递给了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们在枫丹遇到了任何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或者…又和芙宁娜大人发生了什么有趣的‘对决’,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哦!我保证给你们一个《蒸汽鸟报》的头版头条!”

“嗯,有空再聊,夏洛蒂小姐。”荧微笑着接过了名片。

“嘿嘿,拜拜,有机会可以来蒸汽鸟报社找我玩!”夏洛蒂俏皮地眨了眨眼,便背着她那台宝贝留影机,匆匆地挤入了下船的人流之中。

“记者的工作也很辛苦呢,话说接下来我们先去哪里?”派蒙趴在舷窗上,看着下方那座更加宏伟、充满了秩序与艺术感的枫丹廷主城,小脸上写满了按捺不住的期待。

“嗯…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和我回家一趟?”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的林尼,在此时恰到好处地开口了。他拍了拍身上那个装满了海露花的材料袋,脸上带着温和而又诚恳的笑容,“毕竟之前收集的材料还在我手上,我需要先把它们妥善安置好。”

“怎么会嫌弃呢,不会不会!”派蒙立刻被这个提议吸引了,她绕着林尼飞了一圈,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大魔术师的家,听起来就好有趣!那我们就先跟你回家好了,反正枫丹廷这么大,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逛起。”

荧没有立刻回答,她习惯性地将目光投向了左钰,征询着他的意见。左钰迎上她的视线,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林尼和琳妮特的出现绝非偶然,这场热情的邀请,更像是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的序幕。但他并不打算拒绝,相反,他很乐意走进对方布置好的舞台看一看,毕竟,只有最深入的观众,才能发现剧本背后真正的导演。

“当然,我们很荣幸能受到枫丹最着名魔术师的邀请。”左钰温和地开口,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正好,我们也想见识一下,能够孕育出如此精彩魔术的工坊,究竟是何等模样。”他看了一眼林尼,又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他身后那位始终沉默、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的琳妮特,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毕竟,想要了解一个国度的灵魂,最好的方式,就是去欣赏它最引以为傲的艺术。”

林尼听到这番话,眼中的光芒更盛,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喜悦。他优雅地抚胸鞠躬,姿态无可挑剔:“您过奖了。那么,请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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