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三道人影悄然从竹溪木坊后门溜出。韩牧野打头阵，小石头紧随其后，小木头则背着包袱断后。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打更人遥远的梆子声隐约可闻。
\"师父，我们真就这么走了？\"小石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木坊的方向。
韩牧野脚步不停：\"周家既然派人夜探，就不会只来这一波。为了免些麻烦，天亮前咱们必须上船。\"
三人在小巷中穿行，小木头这些日子专门在州府各街道转悠，对州府街道了如指掌，专挑那些僻静无人的小路。小石头和韩牧野跟着他朝着码头走去。
南码头的轮廓渐渐显现，河面上停泊着数十艘大小船只，随着水波轻轻摇晃。韩牧野打了个手势，三人放慢脚步，隐在一堆货物后面观察。
\"王五说在第三栈桥等我们。\"韩牧野低声道，\"小木头，你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小木头点点头，灵活地窜了出去。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机灵得很，在街头混大的经历让他对危险有着异常的敏感。
不多时，小木头回来了：\"姐夫，栈桥那边有两个人守着，不像船工，腰间鼓鼓的，怕是藏着家伙。\"
韩牧野眉头一皱：\"绕到后面去。\"
三人沿着码头边缘潜行，借着货堆的掩护接近第三栈桥。果然，两个彪形大汉站在栈桥入口，不时张望。
\"不是周家的人。\"小石头仔细观察，\"看打扮像是江湖人士。\"
韩牧野从怀中取出青铜令牌：\"漕帮的通行令在谁手里都有效，但这两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正犹豫间，栈桥尽头突然亮起一盏灯笼，有节奏地晃了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正是白天见过的王五。
\"是信号。\"韩牧野示意小石头和小木头留在原地，自己则从阴影中走出，将青铜令牌举在胸前。
两个大汉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在腰间。韩牧野不慌不忙，将令牌抛了过去。其中一人接住查看，脸色微变，立刻恭敬地行礼，让开了道路。
\"走。\"韩牧野回头招呼。
三人快步通过栈桥，王五早已迎了上来：\"韩爷，可算等到您了！快上船，天快亮了。\"
他们跟着王五登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货船，船身漆成深青色，船头雕刻着鲤鱼图案，船名\"青鲤\"二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这船...\"小石头一踏上甲板就感觉到了不同，木板异常坚固，接缝处都用铜钉加固。
王五得意地拍拍船舷：\"咱们漕帮的宝贝，看着普通，实则暗藏玄机。\"他领着三人下到船舱，\"这是给三位准备的房间，委婉将就一下。\"
船舱虽小但整洁，两张木床，一张矮桌。韩牧野检查了一圈，满意地点头：\"多谢王兄弟。\"
\"应该的。\"王五搓搓手，\"白老交代的事，咱们漕帮上下不敢怠慢。船上有六个兄弟，都是好手。厨房备了干粮，厕所在船尾。天亮就启程，顺利的话三天到临州。\"
小石头将包袱放在床上：\"王大哥，刚才栈桥那两个人...\"
\"哦，那是帮主派来的。\"王五压低声音，\"最近水路不太平，周家放出风声要抓什么人，帮主特意加派了人手。\"
韩牧野和小石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青鲤号\"缓缓驶离码头。小石头站在船尾，看着州府的轮廓渐渐远去，心中五味杂陈。这几个月来，他们从无到有将竹溪木坊经营得有声有色，如今却要这样仓皇离开。
\"舍不得？\"韩牧野走到他身旁。
小石头摇摇头：\"只是觉得...事情还没完。\"
\"当然没完。\"韩牧野冷笑一声，\"周家、郭骞，这笔账迟早要算。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安回去。\"
河面渐渐开阔，两岸青山如黛。小石头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空气，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艘小船一直保持着与他们相同的航向。
\"师父，那艘船...\"
韩牧野眯起眼睛：\"从出码头就一直跟着。\"他转身喊道，\"王五！\"
王五快步走来，顺着韩牧野指的方向看去，脸色一沉：\"是周家的船！他们竟敢跟漕帮的船！\"
\"能甩掉吗？\"小石头问。
王五摇摇头：\"青河这段水路平直，要甩掉尾巴得到黑石湾，那里河道曲折。\"他想了想，\"不过咱们可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正午时分，\"青鲤号\"驶入一段狭窄河道，两岸峭壁高耸。王五突然下令降帆减速，那艘小船果然也慢了下来。
\"准备'火龙'！\"王五一声令下，几名船工迅速跑到船尾，揭开那根铜管的盖子，往里面倒入黑色粉末。
小石头好奇地看着：\"这是什么？\"
\"看好了！\"王五狞笑一声，点燃一根火把，凑近铜管末端的引线。
\"轰！\"
一道火舌从铜管中喷涌而出，直射向后方的小船。虽然距离尚远，火舌未能触及小船，但那骇人的声势已足够吓人。小船上的几个人明显慌乱起来，连忙调转船头，躲到一处河湾后。
\"厉害！\"小木头拍手叫好。
王五得意地捋了捋胡子：\"这是咱们漕帮的秘密武器，真惹急了，能喷出十丈远的火油，烧得他们哭爹喊娘！\"
小石头却注意到，岸上的树林间似乎有人影闪动：\"师父，岸上也有追兵。\"
韩牧野点点头：\"周家这是水陆并进啊。\"
傍晚时分，船停靠在一处隐蔽的河湾休整。王五派了两个船工上岸警戒，其余人轮流吃饭休息。小石头坐在船舷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木鸟，这是他在州府时随手做的小玩意儿。
\"小石头哥，这是什么呀？\"小木头凑过来好奇地问。
\"机关鸟。\"小石头拧动鸟腹下的发条，\"能飞一小段。\"
韩牧野走过来看了看：\"有想法？\"
小石头点点头：\"岸上的人一直跟着不是办法，我想用这个引开他们。\"
夜深人静，一轮弯月悬在天空。岸上的树林中，三个黑影正密切注视着停泊的\"青鲤号\"。
突然，一阵扑棱声从他们头顶传来，只见一只木鸟从树上飞过，落在不远处。紧接着又是两只，排成一列向树林深处飞去。
\"那是什么？\"一个黑衣人低声问。
\"像是...机关鸟？\"另一人惊讶道，\"莫非是那小子做的？\"
\"追！说不定能找到线索！\"三人立刻向木鸟飞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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