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战斗终于落幕，茶茶收起相机。和阿雪一起用过晚饭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
怪物们的战斗激起了她内心的欲望。汹涌而来的杀意澎湃着，她几乎快抑制不住。环抱住肩膀，指甲陷进肉里，这种疯狂却畅快的感觉才算消停些。
抬起头，瞥见床对面的墙壁上，爱豆的画像。
摁下牵引笔，绯红的光线包裹着茶茶。多日不见的韦先生的魂魄出现在她面前。
韦先生的脸色阴沉，神色复杂地看向茶茶。
“怎么了？”茶茶问，“我是不是交换的不是时候？”
“你……”韦先生的喉咙动了动，仿佛下了个决定，问道，“你还是只喜欢我的名字吗？”
“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茶茶不明所以，“你是我爱豆耶，当然是喜欢你的全部呀！”提到爱豆两个字，对方的眼神微颤，深潭的眸子里有了起伏。但他的脸上始终阴云密布。
难不成，她爱豆要娶妻生子了？
这也不打紧的吧。这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正常流程吗？
“我看到了你的星槎。”韦先生说，“你，要去看看吗？”
茶茶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变得复杂，而这一变化没能逃过韦先生的敏锐目光。
“我……”轮到茶茶沉默。
“那里有你的过去。”韦先生说，“去看看吧。我也想确认一些事情。”他的语气冰冷不带温度。刚才还问着喜欢，这会儿仿佛面对着他与生俱来最强劲的敌人。每一句话都是试探。
茶茶顺从的前往爱豆所在的世界。魔瞳中的火焰闪动着，记下这个位面的世界纹路。有那么一瞬，她觉得，她似乎要永远失去她的爱豆了。
但她还是穿越到这个位面，见到那抹绿色的纹路。纹路的尽头，有一片大湖。平静的湖面，让她一眼望到深沉的湖底。那里，存放着她的星槎。残缺的，破损的星槎。和她在阿雪师傅那里看到的相当类似。
没有残缺的，是星槎坠落到这个世界的画面碎片。因为磁场的特殊作用，化为影像清晰的保存下来。
宛如梦魇般的杀戮场景浮现在虚空里。因为真元的回归，她能更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那时的她和星槎一样破损不堪。正激烈地和一个虚影战斗着。因为生命力的极度缺失，她动用了混沌的力量。这个星球数以万计的生命力，隔着空间吸入她的掌中。
而她之于他们，宛如人类之于蝼蚁。那些生灵死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毫不在意的用吸取来的力量，挥舞镰刀继续战斗。
茶茶盯着画面中的虚影，确定了赵四儿的气息。
战斗到最后，她已经很虚弱了。那缕残魂分掉了她的魂魄，将最为关键的本源挖出，顺着世界纹路扔到另外的空间。
然后是别的部分。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魂魄上的所有关键都被他一一切割。
可惜赵四儿毁不掉她的肉体。拼尽全力，也只能在她吸收别人生命力的时候，开启禁术抓取附近的躯壳。移花接木的替换她原本的器官。手臂，腿脚，眼眸……只有脑子无法换掉，被他带去阿雪所在的人类世界解剖。
那双眼睛，竟是阿雪师傅年轻时候的眼睛。
难怪他说，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尼古拉斯·赵四儿！”茶茶低吼着，这几个字宛如从地底发出。脚下的山河都在这股怒火中战栗。
这个拆魂分骨的混账，竟然厚颜无耻的驱使她去寻找他的身体和魂魄！他怎么敢！
茶茶沉浸在愤怒里，完全没有注意到韦先生的身体泛起红光。她的爱豆已经从童话的世界回来。
“都是真的？”韦先生问。
怒火瞬间冻结在喉咙，茶茶一时说不出话。她终于确信，爱豆的名字是被赵四儿生生灌入她的脑海。那些虚假的情感不断强化，以求变成她的束缚和软肋。
甚至和阿雪的网络邂逅，也是赵四儿的安排。那家伙的半魂化为人工智能，游走于网络的世界，让她们相遇再容易不过。
只是他终究棋差一着，这些不该存在的画面被磁场记录。而她的真元也在意识到失败后，自行分离。
“四十万。”韦先生闭上眼睛，胸口起伏着吐出这三个字，“我查过了，迷一样消逝的战俘，正好是你的星槎最初出现的时间。一场残局，竟要了四十万人陪葬。还真是命如草芥。”
“对不起。”茶茶脱口而出，只觉得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怦然碎裂。
“人都已经死了。你又没杀我，跟我道歉做什么。”韦先生沉吟道，“还是说，你现在就要杀我？”
茶茶的脸涨得通红。万千辩解的理由浮现在脑海，却始终无法说出。曾经的社交恐惧症突然之间重新发作。
杀掉她的爱豆。光是想想就让她觉得恐惧。
她从未想过要对她爱豆做什么。即使她已经知道，她的爱豆不过是赵四儿用来约束她的工具。
“我只想你活着。”这句话卡碟般在思维的殿堂重复，执念般生根发芽。却终究无法突破喉舌的屏障。
绯红的光线消失，茶茶和光线一起回到赵四儿的星槎。阿雪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韦先生，吃饭了。”
茶茶关掉通讯器。独自闷在房间。手机从兜里掉出来，屏幕上亮起爱豆的照片。茶茶一挥手，可怜的手机顿时碎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茶茶回来了吗？”阿雪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隔了一会儿推开房门，“茶茶还是韦先生？”
茶茶没有出声。
“你和你爱豆吵架了？”阿雪坐到床边。茶茶下意识的往后退。
“没有。”茶茶撒了个慌，“他那边有事要处理。我找的不是时候。”
“这样啊。”阿雪拍拍茶茶的肩膀，“不过，他有给你留言。”
“卧槽！”茶茶看着地上破碎的手机屏幕，肠子都悔青了。慌忙捡起来，才发现里面的元件被她指尖溢出的黑气损毁。
“要不问问沙雕，看能不能修？”阿雪提议道。
“不用。”茶茶斩钉截铁地拒绝，“说不定下一个位面有修手机的。”
“也是。”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童话的世界里过着平淡的生活。女猎人成功解救了她的族人。而卫兵依然抱着人鱼公主的躯壳祈祷。内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
茶茶仿佛无事发生，直到星槎充能完毕，都没有提起赵四儿的事。阿雪是阿雪，赵四儿是赵四儿。即使赵四儿是阿雪男票，他们也是两个独立的生命。
所有的账，都应该算在赵四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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