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姓常的竟然是那样的人！”
韩楠语无伦次，不过总算讲明白了，邱月听完就跳起来喊了一嗓子。
事情因钱梦阁而起。钱副局带着女儿寻遍了首都各大医院，负责任的大夫很负责任地开出诊断结果：人为制造的心理障碍。
什么意思呢？也就是本来没什么问题，是患者自我暗示有精神病，对外演绎各种症状，渴望别人承认她有心理问题。
目的是什么呢？希望外界对她包容和百般呵护。
钱梦阁当场就发作了，指责医生不负责任，忽视患者的痛苦，把病人当正常人往外推，逼患者走绝路。
钱副局两口子吓坏了，担心女儿走极端，连夜带着孩子返回，极尽哄劝，才稍稍平缓她的情绪。
钱梦阁想到了常老师，希望和他交流一下。毕竟，他是学校里的心理咨询老师，了解高中学生的真实状况，沟通起来比较顺畅。
钱副局两口子当然高兴，找到了校领导，然后安排常老师做了一些咨询前的准备工作。这个事情，韩楠并不知道。
但交流了两次之后，帽子叔叔就敲开了常老师的房门，理由是涉嫌语言性、肢体性骚扰，然后将其带走调查。
也就是说，接待钱梦阁后，他被钱梦阁告发了，至于怎么告发的，暂时不清楚。
好在常老师有搜集信息的习惯，传唤场景也正巧被手机录音，他见缝插针地发给了韩楠。
邱月想不通，一向温文尔雅的常老师，居然满肚子龌龊，可谓衣冠禽兽啊。
路麒麟也惊出一身冷汗，酒劲儿也飞跑了一半，那个阴柔的老师，他只是浅浅地掠过，并不了解。骚扰一个前来求助的女生，无异于趁火打劫，罪不容赦。
他问韩楠：“你们俩最近交往比较频繁，经常在一起，你竟然没发现他的真面目？”
韩楠很委屈，她与常老师在一起，就像哥们一样，根本就没有性别的概念，而且，两个人从来也没涉及到性别的话题。
她觉得常老师温柔细腻，待人主动热情，做事总渴求完美，甚至稍显循规蹈矩，最近还忙着准备考研，他怎么会对钱梦阁做出不良举动？
他本性上根本不是那种冲动的人。哪怕面对诱惑，他也以规则为主，掂量再三，不太可能主动骚扰别人。
焦韫想了一会儿，字正腔圆道：“我敢保证，常老师绝不是那样的人。”
路麒麟拍醒季划，让他也参与分析。
邱月问焦韫的依据，焦韫说：“他刚来时，我们对他的确有成见和误解，以为他是个花花肠子，专门靠近女生。邱月也去试探过，他的表现你最清楚。”
“可你怎么解释他喜欢与女生打成一片呢？像不像贾宝玉厮混在香脂堆里？”邱月问。
焦韫提醒大家往性取向上考虑，对照常老师的言行举止，一颦一蹙。
“他刚到学校，喜欢与女生接触，是因为坦然顺畅，面对男生，他反倒容易害羞，紧张，手足无措。这就像我和邱月，可以随意搂搂抱抱，路麒麟和季划也可以扳着肩膀一起走路。但交换一下，大家就必须保持距离了。仔细想，是不是这样呢？”
季划如梦初醒，喊道：“同志?”
焦韫啊呸一下：“闭嘴，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只是描述一种可能，或者一个倾向，并没有下定论。人性是复杂多变的，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一个人。”
韩楠转惊为喜：“这么说，他是把我当闺蜜了？”
呵呵，焦韫心底笑意微漾，常老师喜欢韩楠的，可能正是她身上的阳刚之气。本来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跟在韩楠后面服服帖帖的样子，也许就折射出他的内心。
邱月虽然觉得焦韫判断的有一些道理，可病中的钱梦阁，为啥要去诬陷常老师呢？她与常老师毫无瓜葛啊。
焦韫提出一个问题，曹操为啥疑神疑鬼，半夜睡觉还带着刀？他骨子的担忧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这在心理学上，叫做迫害妄想症。
看到杀猪的，就会联想到自己也被按在砧板上；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就会联想那是针对自己的密谋；大街上穿梭的行人，个个都是潜在的凶手，随时都可能掏出刀子捅自己的后背；看个电影，也不放过自己，把自己想象成剧情中的受害者。
满眼都是敌人，整个地球都充满风险，自己呢，是宇宙之子，随时随地被人追杀。患者满脑子都是阴谋论，心中极度不安全。
“可这些与钱梦阁有啥关系？”路麒麟问。
“从弃考开始，她就陷入了幻象，自己太优秀，可能会剥夺了别人的机会，所以，大家都想方设法阻止她考试。包括学校在内，给她处分，偷她的准考证，塞纸条威吓她。本来心胸就不够豁达，遇到这样的事情，躲在角落里自怨自怜，走不出阴霾，就错乱了神经。目之所及，都是刺刀和枪口。遇到了常老师的热情，她自然而然就联想到性侵。”
听焦韫的分析，大家都惊呆了。季划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他在内心深处审判自己。
路麒麟也绝没料到，假设焦韫分析正确的话，他自以为小事一桩的举动，竟然造了如此大大孽。
邱月叫起来：“为啥都沉默了，平时不都嗷嗷叫吗？快想办法啊，怎么才能还常老师的清白？”
韩楠说：“我们都不是律师，又不懂法律，难道去当证人，向警察保证老常是个同性恋，不喜欢女人吗？”
焦韫却郑重点头：“韩楠说的很对，如果韩楠是个男生，去证明自己是常老师的恋人，那就能化解一切了。”
路麒麟望着韩楠，端详了一阵子：“还别说，韩楠理个板寸发型，就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切——”韩楠不屑转脸，不想理睬路麒麟。
焦韫补充道：“还有一个更关键的，是常老师要主动承认自己是同志才行。”
韩楠问：“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焦韫说：“很难再有好的途径。性骚扰案子很难自证清白，罪名只需要女方的一句话，罩在谁头上，都难以辩解。语言骚扰也是性骚扰，动手动脚也是，这些要素无法检测验证，审理的时候，法官也都偏向弱势群体。可咨询师没有监控，常老师怎么自辩呢？”
季划抬起头：“钱梦阁有严重的心理障碍，她的言行能不能作为有效证据呢？”
焦韫竖起大拇指：“季划的思路很清晰，她不正常，她的话也不能采信。可是。。。。。。”
邱月急了：“可是啥，别卖关子啊？”
焦韫叹息：“钱梦阁有足够的理智来证明自己心理没问题，而且，没有一份有效的诊断书来证明她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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