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镜湖别苑的书房内,曾经摆满魔法典籍和炼金仪器的地方,如今堆满了空酒瓶。
费德西尔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一个半空的酒瓶,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依靠。
他杂乱的胡须上沾着酒渍,那双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金色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虚空,仿佛在凝视着自己破碎的人生。
“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
郭凡森沉声说道,这位佣兵团长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火凤凰佣兵团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忧虑。
卢森一拳砸在桌上,震得酒瓶叮当作响。
“该死的哈德尔!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
“问题不在哈德尔。”
切诺克尔冷静地分析。
“问题是,现在谁都敢来欺负团长了,我们必须留下人手保护他。”
经过激烈讨论,他们决定采取轮班制。
库尔德勋爵、贺兰勋爵、透兰勋爵、完颜劾勋爵、蓝豆勋爵、喀喀尔勋爵、突兀路勋爵、罗纳丝勋爵等人,每次留下两人照顾费德西尔,其余人继续完成佣兵团的任务维持生计。
这个决定意味着佣兵团的收入将大幅减少,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就从今天开始吧。”
透兰勋爵环视着伙伴们。
“我和蓝豆勋爵先留下,你们三个月后来换班。”
当其他成员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位老友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躯壳。
卢森点亮魔法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费德西尔憔悴的面容。
看着这个曾经在学院大比上光芒万丈的天才,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卢森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还记得吗?”
卢森的声音有些哽咽。
“在隆塔镇,你一个人对抗整个巫妖军团时的英姿……”
郭凡森接话道。
“还有在秘境里,你带着我们突破重重难关,那时候的你,是那么耀眼……”
然而,费德西尔对这些话语毫无反应,只是机械地举起酒瓶,灌下一口烈酒。
过了一会儿,切诺克尔和露娜也来到这个房间。
当他们看到费德西尔依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同一个角落时,露娜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够了!”
露娜冲到费德西尔面前,夺过他手中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费德西尔茫然地抬头,眼神依旧空洞。
切诺克尔也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费德西尔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醒醒吧!费德西尔!那个敢于对抗整个学院不公的你去哪了?那个在战场上无所畏惧的你去哪了?”
费德西尔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
切诺克尔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看着你这个样子,我们比谁都难受!”
露娜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在秘境中救了我的英雄。即使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依然相信你会重新站起来……”
她擦去眼泪,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可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和切诺克尔已经结婚了。就在上个月,在精灵族的祝福下。”
这一刻,费德西尔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露娜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反应,继续说道。
“你曾经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永远不会倒下,而是每次倒下后都能重新站起来。现在的你,还配说这句话吗?”
费德西尔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含糊的呜咽。
切诺克尔松开手,费德西尔立刻瘫软在地,再次蜷缩成那个防御性的姿势。
“没用的。”
郭凡森叹了口气。
“他的心已经死了。”
当晚,轮班守护的朱迪尝试了另一种方法。
她坐在费德西尔身边,轻声讲述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还记得你教我们速读魔法的时候吗?那时候的你,耐心地指导每一个队员……”
“在佣兵团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每次战斗,你总是冲在最前面,把最危险的任务留给自己……”
说着说着,朱迪的声音哽咽了。
“求求你,费德西尔,为了那些还在关心你的人,重新振作起来好吗?”
然而,费德西尔只是将脸埋在膝盖里,仿佛要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时,郭凡森等人不得不离开了。
他们还有任务要完成,还有生计要维持。
“我们会回来的。”
卢森红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蜷缩的身影。
“保重,兄弟。”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费德西尔缓缓抬起头。
阳光照在他憔悴的脸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他伸手摸索着,找到了一瓶未开封的酒。
但在拧开瓶盖前,他的动作突然停顿了。
目光落在房间角落的一面镜子上,镜中那个颓废的身影,陌生得让他心惊。
“英……雄……”
他嘶哑地重复着露娜的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酒瓶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费德西尔怔怔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仿佛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破碎的人生。
而在别苑外,刚刚离开的郭凡森突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感地回头望去。
“怎么了?”
切诺克尔问道。
郭凡森摇了摇头。
“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一刻,那个被他们认为已经彻底沉沦的人,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挣扎。
郭凡森等人离去后的第三天,透兰勋爵带着两个年轻女仆来到了镜湖别苑。
这位一直默默关注着费德西尔的贵族,终于无法再坐视这位昔日英雄继续沉沦。
“这是安娜和莉娜,她们会照顾你的起居。”
透兰轻声对蜷缩在角落的费德西尔说道,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心痛。
安娜是个温柔细心的姑娘,她端来温水,轻声细语地劝说着。
“公爵大人,让我帮您擦把脸好吗?”
费德西尔毫无反应,任由她轻柔地擦拭着他布满污垢的脸庞。
莉娜则更加果断些,她拿来剃刀,小心翼翼地为他修剪杂乱的胡须。
锋利的刀锋在他脸颊上游走,费德西尔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这具躯壳已经与他的灵魂分离。
最令人心酸的是为他沐浴的时候。
两个女仆费力地将他扶进浴池,温热的泉水漫过他瘦削的身体。
安娜轻柔地为他梳理打结的金发,莉娜则仔细地清洗着他身上的每一处污渍。
整个过程,费德西尔就像个提线木偶,任凭摆布,眼神始终空洞地望着远方。
“公爵大人!”
安娜一边为他换上干净的睡衣,一边柔声说。
“您知道吗?费斯王国的很多平民们还在为您祈祷,他们从未忘记您为他们做的一切。”
莉娜也接着说。
“昨天我在市集上,还听到几个老兵在谈论您在维塔王国战场的英姿。”
然而,这些话语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费德西尔任由她们为自己整理好衣衫,然后又默默地走回那个角落,重新蜷缩起来,仿佛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庇护所。
透兰勋爵在门外注视着这一切,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他知道,费德西尔的心已经锁上了一道沉重的大门,而钥匙,只在费德西尔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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