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和大伯娘的为人，我多少有些了解，二弟小时候才那么点丁丁大就送进宫，何等的心狠，宫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掖了掖被子，悠悠的叹了口气，“这么去，定然不会为了拜佛，我就让人将马车藏了，让小川扶着我躲了起来，果真，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两个婆子抱了一团东西出来，鬼鬼祟祟的，那里住着你，虽然你恨极了我，可我对你的心却是真的。”
江妧不想听她什么劳什子表白，仰着被泪水洗白的一张脸，颤声问他，“然......然后呢？”
“我腿脚不利索，小川扶着我也吃力，更何况还下着大雪，差点跟丢，幸得雪虽大，但是脚印没掩埋，等我们跟到后山时，见那两个婆子将那团东西给埋了。”
江妧早已捂着脸泣不成声，他又接着道：“见人走了，我和小川就将东西刨出来，原来是个圆嘟嘟的小女娃，浑身冻得青紫，我摸了一下，胸口还有些温度，呼吸也有，又见她眉眼那么像你，着实可爱得紧，便脱了大氅给她包了起来。”
江妧已然哭要昏厥，趴在他怀里哭个不住，“兄长，兄长。”
“我怕大伯娘来个回马枪，所以将包着的布给她依旧埋了了一半进去，装作狼来叼走的。”
他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抚着她的背道：“妧儿，我好久没听见你叫我兄长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妧依偎在他怀里重重的点头。
“我想寻个地方将她养起来，可见识过大伯夫妇的狠毒，我也害怕了，孩子烧了三天三夜，我捡到的时候，脐带都还在湿漉漉的，听太医说是这个原因。”
他揉着江妧的手，笑得有些有气无力的，“我养了一个月有余，见她好了，这才送她远远的走。”
“兄长，我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裴恒望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的抉择，是选我还是他？”
“自然是你！”她几乎就脱口而出。
裴恒笑了笑，“二弟是个霸道惯的人，你们又有情意在，我如何信你？”
江妧忙起身跪了下去，伸出三指发誓，“今日我江氏妧儿若是违背我今日所说.....”
他慢悠悠的摇头，“妧儿，我不想逼你，可你是我的妻啊，他怎么能这样！我要你以女儿的性命起誓，此生不再背叛我，若是我死了要为我守寡，直至终老。”
江妧早已泪流满面，用女儿的性命起誓？可她还未见过她呢，怎么就要诅咒她！
“我不知该如何说。”
“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好。”
“我今日以我失散之女性命起誓。”
江妧跟着念，“我今日以我失散之女性命起誓。”
“我这辈子不再背叛裴恒，不再与裴慎有任何的关系，若是他日裴恒过世，要为他守节直至死亡。”
她泣不成声，“我这辈子不再背叛裴恒，不再与裴慎有任何的关系，若是裴恒过世，要为他守节直至死亡。”
裴恒很是高兴，忙将人扶了起来，揉着她的手，温声道：“妧儿，我捡到她时，抱她回来，洗干净了，就见她肩膀上有一个红色的，像蝴蝶的胎记，现在长大了，是不是也有？”
江妧愣住了，缓缓点头，当初她生产时，独自一人，小香下山去寻产婆，产婆都未来，她就生下来，可也是这时沈氏就带着人闯进房间，将她才裹好的孩子抢了去，孩子身上的血迹都未擦净。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可没一个人愿意帮她，连慧能都不见，她一直追出去，没走几步就体力透支了，她勉力的爬，一直爬到院门口，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可还是没办法抢回孩子。
“妧儿，之璇的名字是我起的，她是你生的，也就是我的女儿，是我们的女儿。”
江妧点头，任由他牵着手，任由他在脸颊上亲着，他也哭了起来，将她抱在怀里。
说完之后，裴恒就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握着她的手道：“祖母不在了，没人能辖制住他，你若是跟他走了，你想想咱们的女儿。”
“不会，”她泪流满面，“他当初抛下我，就是为了他的父母，若不是兄长，我的女儿如何能活？定然死在他父母手中。”
裴恒揉着她的手，让她伺候他穿衣起身，然后戴了孝，二人便一同往正房大院来，裴府亲友都进府里来奠唁。
裴慎转身见她眼圈红红的，定然哭过，又看了一眼裴恒，他得意的表情简直要溢出来，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小香呢？”
江妧抬眼望了他一眼，往事涌上心头，眼泪又滚了下来，直接不想理他，他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柔声和她道：“别人哭的时候你再哭，你身子不好，不要再伤了。”
江妧听他这句话，话中有话，可到底没多想，就想着自己女儿了，这边哭了灵，到吃了饭就忙回二房这边来，见璇儿就在院子里，她顿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眼睛像两个核桃一样肿，没等璇儿看见她，便跑过去，一把抱着她。
璇儿吓了一跳，但看见是她，就立马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就笑，“母亲，你怎么又哭了？”
江妧只是摇头，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揉着她粉雕玉琢的脸儿，柔声道：“璇儿，你答应娘，一辈子都不要离开娘。”
小香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回转过来，愣愣的望着母女，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你是说.......璇儿......璇儿是小小姐？”
“是，是兄长救了她。”
小香也跟着又哭又笑的，小小姐的死是她一辈子过不了的坎，要不是她不在身边，怎么会让这帮人得逞，嘴上虽劝江妧和裴慎，可到底恨，如今更是恨得滴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说。”
江妧一想，晋氏应该知情的，她不喜欢璇儿的解释就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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